可她那眼睛,卻還是一個勁兒地往蘇婉那邊瞟,那眼神裡頭,全是嫉妒。
王麻五在旁邊聽著,心裡頭就跟長了草似的,又癢又不是滋味。
他瞅瞅那個臉蛋紅撲撲的小琴,又瞅瞅那個鼓鼓囊囊的翠玉,再瞅瞅遠處那個身段苗條,瞅著就跟畫上的人似的蘇婉。
他越瞅,心裡頭就越堵得慌。
他想起了自家炕上那個婆娘李鳳兒。
那李鳳兒,嫁給他那會兒也還算水靈,可這兩年日子過得不順心,人也跟著變得尖酸刻薄,那張臉成天拉得跟個驢臉似的,那腰也粗了,屁股也塌了。
整天就知道拿自己撒氣!
就在這時候,其中一個長著顆大痦子,外號叫痦子劉的,她一過來就拿那大嗓門嚷嚷開了:“哎呦,我說你們這幫小浪蹄子,在這兒嚼啥舌根呢?是不是也瞅上那王家小子了?”
“劉嬸,你胡說啥呢!”翠玉被她說得有點不好意思。
“胡說?俺可沒胡說!”
痦子劉一叉腰,那眼睛就在王強那寬厚的後背和結實的屁股上溜了一圈。
“要說這王家小子,是真行!你瞅瞅他那腰,那腿,一看就是有勁兒的!”
“這男人啊,就跟咱那地裡的井一樣,得有勁兒的漢子,才能把那井給打出水來!那水要是打不出來,地就得旱著,那莊稼能長得好?”
她這話一說,周圍的婆娘媳婦兒都跟著哄笑了起來,有幾個臉皮薄的,都紅著臉低下了頭。
另一個嘴唇薄薄的,瞅著就精明的老娘們兒,接過了話頭:“可不是咋的!你瞅瞅那蘇婉,以前她男人在的時候,那臉黃得跟個黃瓜妞子似的,風一吹就倒。”
“現在呢?你瞅瞅,那屁股都比以前圓了一圈!走道兒一扭一扭的!這都是讓人家強子那口好井給澆的!”
“哈哈哈,你個老騷貨,這話讓你說的!”
“俺說的是實話!這女人啊,就跟那地似的,沒人耕就得荒。有人三天兩頭地給你鬆土、澆水、上肥,那地才能肥,那莊稼才能長得旺!”
這幫老娘們兒說起這些話來,那是臉不紅心不跳的,把旁邊幾個沒嫁人的大姑娘給臊得,捂著臉就跑了。
王麻五在旁邊聽得是麵紅耳赤,心裡頭那股子火燒得更旺了。
他瞅著這幫婆娘,有的媚,有的俏,有的騷,一個個都跟那地裡頭熟透了的瓜果似的,就等著人去摘。
他再想想自家那個李鳳兒,就跟一塊鹽堿地似的,又乾又硬,還他娘的不長莊稼!
怪不得!怪不得自己這些年乾啥啥不成,吃啥啥不剩!天天守著那麼一塊破地,連個好收成都沒有,這心氣兒能順嗎?這手氣能好嗎?
不是自己不行!是她李鳳兒不行!是她那塊地不行!把自個兒這點精氣神都給耗乾了,把自個兒的運道都給敗光了!
他越想越氣,越想越覺得自個兒這些年的窩囊,都是讓李鳳兒給害的。
他把手裡的煙頭狠狠地往雪地裡一扔,用腳碾了碾,心裡頭那股子對自家婆娘更厭惡了。
他瞅著江心那個身影,那眼神裡頭也沒了剛才的羨慕。
憑啥?憑啥你王強就能有那麼好的一個嫂子守著?憑啥你就能在這江北鎮出這麼大的風頭?憑啥全村的婆娘、媳婦兒,那眼珠子都跟長你身上了似的?
他心裡頭正不平衡呢,就瞅見江麵上,王強好像又找到了地方,繼續拿著個黑乎乎的木炭,在冰上畫道道。
岸上的人群,又是一陣騷動。
“瞅見了沒?他又畫圈了!”
“這是乾啥?這就又找著魚窩子了?”
“神了!真是神了!”
王麻五聽著周圍那些人的驚歎,心裡頭就跟被綠了似的,他往地上啐了一口濃痰,罵了一句:“神個屁!裝神弄鬼的玩意兒!”
他再也待不下去了,他怕再待下去,自個兒心裡頭那股子邪火,能把他自個兒給燒死。
他撥開人群,也顧不上跟誰打招呼,就那麼低著頭,揣著手,跟個鬥敗了的公雞似的朝著自個兒家那破院子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