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車裝不下,那就兩車。
大黑騾子也知道今兒是個好日子,拉起車來格外賣力,蹄子在土路上敲得噠噠響。
大黑狗黑子更是興奮,它似乎知道主人要換大房子了,在騾車前後竄來竄去,一會兒攆雞,一會兒追蝴蝶,忙得不亦樂乎。
當第二趟車拉到新房大門口的時候,正好趕上夕陽落山。
金色的餘暉灑在那五間紅磚大瓦房上,給新家鍍上了一層金邊兒,那高大的門樓,寬敞的院子,還有那擦得鋥亮的大玻璃窗,怎麼看怎麼讓人心裡敞亮。
“到家嘍——”
王強站在車轅上,長長地吆喝了一聲。
這一聲,喊出了這幾個月的辛苦,也喊出了對未來的期盼。
周圍的鄰居聽見動靜,也都探頭探腦地出來看。
“哎呦,強子這是真搬進來了?”
“瞧瞧人家這日子,這才幾個月啊,就翻身了。”
“那大立櫃,是新打的吧?真氣派!”
在眾人羨慕的目光中,王強跳下車,打開那兩扇刷著紅漆的大鐵門。
“嫂子,紅梅,請進!歡迎回家!”
蘇婉抱著那個裝著針線笸籮的小包袱,郝紅梅提著裝滿碗筷的籃子,兩人相視一笑,邁過了那道高高的門檻。
這一腳跨進去,那就是新生活的開始了。
東西搬進屋,這新房裡立馬就有了人氣兒。
這五間大正房,那是相當寬敞。
正中間是堂屋,也就是客廳,地麵是剛抹的水泥地,平整光滑。
正對著門的那麵牆上,掛著陳老爺子送的那幅厚德載物的字,下麵擺著一張長條幾案,放著那台林顏送的四喇叭收錄機,那是這個家的鎮宅之寶。
兩邊各擺了兩把太師椅,那是王強從舊貨市場淘來的,雖然有點舊,但那是實木的,坐著穩當。
中間放著一張八仙桌,以後這就是一家人吃飯的地兒。
“這堂屋真大,都能跑馬了!”郝紅梅在屋裡轉了一圈,聲音都有回音。
“彆轉了,趕緊歸置東西!”
蘇婉指揮著,“強子,把那米麵油都搬到東邊的偏房去,那是專門的灶房,省得把正房熏黑了。”
“好嘞!”王強答應著,把那幾袋子糧食扛了出去。
接下來就是最關鍵的,分屋。
東邊兩間是連通的,最大,采光也好。
“這屋,我和你哥住。”蘇婉臉微微一紅,但說得理直氣壯。
這屋裡盤了一鋪巨大的南炕,炕梢打了一整麵牆的組合櫃,那是當時最時髦的樣式,帶大鏡子的。
炕頭放著一張寫字台,以後王強算賬、蘇婉寫寫畫畫都在這。
“這炕真大,睡五六個人都富裕。”郝紅梅摸了摸那光滑的炕席,眼裡全是羨慕。
“西邊那兩間……”蘇婉指了指對麵,“那間向陽的,歸紅梅!”
“啊?”郝紅梅嚇了一跳,連連擺手,“不行不行!嫂子,那屋那麼好,咋能給我住?我……我住西屋就行!或者是那個放雜物的耳房!”
在農村,正房那是主家住的。
東屋一般是給晚輩或者長工住的,條件差不少,郝紅梅雖然大大咧咧,但心裡有數,自己雖然叫嫂子,但畢竟不是親妹子,哪能占正房?
“說啥傻話呢!”
蘇婉把眼一瞪,拿出了長輩的威嚴,
“西屋那是放農具和雜物的,冬天冷得像冰窖,能住人嗎?你是我妹子,是咱家的功臣!這家裡的一磚一瓦都有你的汗水,你不佳正房誰住?”
“可是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