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場猝不及防的大雨驅散了圍觀的人群。
薑棠隔著雨幕看到宋池野穿著帶血的校服。
那雙陰鬱的黑眸被濕發擋住,看不清神色,卻有種被拋棄的淒慘。
又裝可憐。
薑棠知道,他才不是可憐小狗,是一條血路殺出來的惡狼。
上一世,作為唯一血脈,宋池野繼承了海城首富的所有產業,被同樣覬覦產業的堂叔和堂哥視他為眼中釘。
可結果呢?
堂叔癱瘓在床一輩子,堂哥在牢獄被折磨致死。
他一點也不可憐。
“小野,你的手上傷口這麼深,我車上有醫藥箱,幫你處理一下。”許晴關切的聲音把薑棠的思緒強製性帶回。
這樣不擇手段的瘋子,不能靠近媽媽。
“媽,傷口深要去醫院打破傷風,我已經叫了輛車。”
自己去醫院處理吧,隻要不纏著媽媽就行。
能做成這樣,已經仁至義儘了。
少年攥緊手心,指尖插進掌心的傷口裡,不覺得疼。
那雙黑眸裡的興奮褪了個乾淨,變得愈發的潮濕陰冷。
為什麼和夢中不一樣?
小貓對他沒有一絲善意,甚至還帶著一股莫名的敵意。
一定是身上太臟被小貓嫌棄了。
洗乾淨,要洗乾淨見小貓。
少年揉搓著校服的衣角,自己也開始厭棄這臟兮兮的校服。
許晴顧不得女兒的阻攔,拽著少年就上車:“先止血,不然沒到醫院,血都要流乾了。”
薑棠那雙淺褐色的杏眸都快把少年盯穿。
薑永生沒有說話,算是默許。
“阿姨,我自己去醫院處理吧,我不想薑棠討厭我。”
淅淅瀝瀝的雨水打濕少年碎發,那滿身腳印的校服沾染上血跡後,像隻慘兮兮的小狗。
他掙脫開許晴的手,淋著雨在路邊走。
薑棠上了爸爸的車,隔著玻璃看到媽媽把在雨中前行的少年,拽上了車,她憤恨地掐緊了手心。
“棠棠,你好像很討厭那小子?”
薑永生回家吃飯的時候就發現了,餐桌上這丫頭的眼神裡毫不遮掩的敵意。
“不喜歡,非常討厭。”
薑棠看著媽媽的車在前麵打著雙閃燈,在爸爸準備發車前,決然下車:“我坐媽媽的車回去,你自己開車小心點。”
“欸,討厭他還坐一輛車回去?”
薑永生看著女兒冒著雨衝進車裡,氣鼓鼓的樣子像隻生氣的河豚:“這要是生個弟弟,飛醋不得吃個沒完?”
他以為棠棠之所以不喜歡宋池野,是因為他搶走了許晴的視線和關心。
“小野,你是住在這裡嗎?”許晴看了眼蘇霞小區的大門,環境不怎麼好。
少年抿唇,囁嚅道:“小區頂樓不下雨的話,能住。”
許晴包紮的手一頓,大腦像被什麼重物砸了一般的難受:“你這孩子,沒地方住怎麼不說?”
她怎麼也沒想到小野竟然一直住在樓頂。
要是下雨可怎麼辦?一夜不睡?
他被家人拋棄,又和這個城市格格不入。
難怪遇見他時,會有那麼消極的想法。
許晴眼眶濡濕,如果她視而不見的話,真的會寢食難安。
話音剛落,後車門一開一關,上來一隻濕漉漉的小貓。
雨水把她的長發打濕,貼在瓷白小臉上,哭過後的眸子水靈靈的像兩顆淺褐色的寶石,那股甜橙的香氣沾染上雨水,聞起來更誘人了。
“下著雨呢?你竄來竄去的,等下感冒了彆喊頭疼。”許晴看著彆人家的糟心,看到自己家的也糟心。
“媽,我給他打的車到了。”
薑棠水津津的眸子閃著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