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有人都愣住,動作在那一刻像被定住。
人群自動讓出一條道。陸崢快步走過來,胸前的會務牌子還在晃,整個人氣場壓得人透不過氣。
一眼望過去——
一個人捂著鼻子蹲地,血糊了一手;一個人抱著肋子直哼哼;另一個被撞到欄杆邊,臉色青白。
邵沅站在中間,拳頭還半握著,眼神冷得嚇人。顧朝暄就在旁邊,肩膀衣料被刮出一道口子,裡麵皮膚已經紅腫一片,手裡還死死護著那摞資料。
“這是法治周的會場,不是你們撒野的地方!”陸崢沉聲喝道,“要打架滾去校門外,彆在這裡丟人現眼!”
那幾個男生臉色煞白,嘴唇動了動,硬是沒敢回一句。
“一個個穿著校服,在這兒學的是什麼?仗著人多欺負人?”陸崢冷笑,聲音壓得全場都聽得見,“你們的老師要是看見,臉還擱得住嗎?”
被他一通劈頭蓋臉的訓斥,那幾人不敢吭聲,隻能低著頭,場麵一片死寂。
等把人懟得一句話不敢回,陸崢才把目光轉過來,落在正中間的邵沅身上。
“還有你。”他冷聲,“彆人不懂規矩,你也跟著摻和?出手打人算什麼本事?這是模擬法庭,不是街頭械鬥!”
最後一刀才落在顧朝暄身上,聲音壓得更低更冷:“你呢?今天是辯手,是上台的人!你跟他們混在一起打什麼架?嫌丟人丟得不夠快?”
這是她第一次在這麼多人麵前,被他劈頭蓋臉訓斥。
熱意直衝上臉,連眼睛都紅了起來。
她不是沒挨過責備,小時候也常被他嫌話多、嫌毛躁,可那都是背地裡,語氣再冷,也帶著一點暗暗的偏護。
可現在不同。
他站在那群目光之中,字字句句像是把她釘在當眾的恥柱上。
她向來驕傲,最不耐的是這種場合。就像一隻鋒利的鳥,被硬生生按進籠子裡,翅膀拍得鮮血淋漓,卻被迫低頭。
她想開口,想告訴他,她沒錯,她隻是護住資料,不想白白被人踐踏。可唇齒緊抿著,驕傲在胸腔裡燒成火,火焰又被冷意撲滅,窒悶得透不過氣。
委屈?不,她絕不會用這個詞來形容自己。可那一刻,她確實第一次明白——在所有人麵前,被他這樣對待,比傷口破皮還疼。
陸崢盯著她,眼神裡除了怒火,還有壓下不去的擔憂。他看見她肩頭那塊紅腫,更是心裡一緊,險些沒忍住直接拉過來看。
可場合不對,他隻能硬生生克著火氣。
“開完庭再找你算賬。”他說,聲音冷得近乎咬牙。
邵沅肩膀一聳:“陸崢,你凶什麼。朝暄不是你家人。”
“她不是我家人,你也沒資格拉她下水。”陸崢冷眼看他,目光鋒利到極點。
兩人對峙,火藥味十足。
顧朝暄抱著資料,指節發白,終於低聲開口:“彆吵了。”
聲音輕,把僵住的氣氛劈開一點。
她深吸一口氣,背脊挺直,轉身對門口的誌願者說:“能放行了嗎?我要上庭。”
誌願者被嚇得一愣,連忙點頭,匆匆放開。
顧朝暄抱著資料走進去,背影挺直,步子卻快得有點急。
陸崢看著她,心頭一陣煩躁,抬腳追了兩步,終究還是忍住。
邵沅吹了聲口哨,轉身也跟了進去。
圍觀的人群還在低聲議論,錄像的趕緊刪,怕惹禍上身。場麵散開,空氣裡還殘著一股火藥味。
陸崢站在原地,手指攥得死緊,指節發白。
他從沒這麼惱過——
不是單單因為他們打架,而是因為顧朝暄。
她那麼聰明,那麼清楚規則的人,怎麼也會被拖到這種場麵裡?
他盯著那道背影,心口煩亂得厲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