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昭昭。”
“嗯?”她應了一聲。
“今天早點走吧。”
顧朝暄一怔:“還沒打烊不是嘛。”
“交給她們吧。”老板娘擦了擦手,語氣不重,“有人還在外頭等呢。”
“誰?”她明知答案,卻還是問。
老板娘笑了笑:“還能有誰?”
她頓了頓,又輕聲補一句,“下雨天的,彆讓他久等。”
顧朝暄低下頭,沒再出聲。
心口一陣輕微的發燙。
她換下圍裙,去洗手。
鏡子上覆著一層霧,她抬手抹開,鏡中的人有點怔,發梢濕著,眼神卻亮。
她低聲咕噥:“死秦湛予。”
街燈的光在雨裡被拉得支離破碎。
顧朝暄撐著傘,沿著街邊走過去。
每一步都踩出水花,濺在褲腳上,冰涼。
紅旗車依舊停在原處,雨珠一顆顆滑過車頂,打在玻璃上發出輕響。
她走到窗邊,抬手敲了兩下。
秦湛予抬眼,看到她那一瞬,眉間那股冷意淡了幾分。
他沒多說,伸手去解鎖。
“開門。”她催了一句。
車鎖“啪”地一聲響。
顧朝暄收傘,上車。
門一合,外麵的雨聲立刻被隔絕成一層模糊的背景。
車廂裡溫度很低,她一坐進去,空氣都帶著一點冷。
秦湛予側過身,從後座拿了條乾毛巾出來。
“彆動。”他語調平靜,卻帶著一點命令的味道。
手腕翻動間,毛巾覆上她的發梢,輕輕一擦。
顧朝暄愣了兩秒,反應過來,伸手去推他:“我自己來。”
“彆亂動。”
毛巾沿著她的鬢角拂過,帶著淡淡的皂香。
他靠得太近,呼吸的熱氣都落在她頸側。
顧朝暄皺了皺眉,抬手去搶毛巾。
“秦湛予,”她語氣硬了點,“以後沒到我下班時間,不準來接我。”
“為什麼?”他頭也沒抬。
“影響我上班。”她說得理直氣壯。
他停了一下,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:“你上班的時候,也會分心?”
“我——”顧朝暄哽了一下,臉微紅,“誰分心了?”
他沒再逗她,笑了笑。
顧朝暄彆開臉去,假裝專心擦頭發,毛巾幾乎要被她攥出褶。
車內安靜得出奇,雨水一層層拍在玻璃上,打出輕輕的節奏。
燈光從街頭透進來,映在她的側臉上……頰上細微的水珠還未乾,發絲貼在脖頸處,白T恤的領口被雨沾濕,褶皺處藏著一線微光。
車進不去。
顧朝暄解開安全帶,側身去拿傘。
剛碰到傘柄,秦湛予的手已經先一步按住。
“我來。”他說。
話音未落,傘已經在他掌中撐開,帶出一陣清脆的聲響。
兩人肩並著肩走入那條巷子。
風被雨裹著,從兩邊屋簷間擠過來,濺起一陣細碎的水霧。
顧朝暄走在他右邊,離得不遠,卻又不敢太近。
可巷子太窄,傘不夠大。
她稍微一退,半邊肩膀立刻被雨打濕。
“你彆擠我。”她低聲說。
“我擠你?”他笑了笑,“我明明靠裡麵。”
“那你傘歪了。”
“哪兒歪了?”他慢悠悠地反問,語氣帶著點玩味。
顧朝暄皺眉,正要再懟一句。
忽然……傘往她這邊輕輕一移,又慢悠悠地挪回去。
那一瞬間,雨線斜著灌下來,冰涼的水順著她的脖頸滑進去,打濕了領口,涼意竄得她整個人一抖。
“秦——湛——予——!”
她的聲音一字一頓,咬牙切齒,恨不得把他弄死。
男人笑出聲,低沉的笑意被雨聲掩得朦朧,藏著幾分愉悅的壞。
“怎麼,要謀殺親夫啊?”他偏過頭看她,唇角彎著,眼神裡帶著一點漫不經心的挑釁。
“再胡說八道,我真讓你不得好死!”她氣得伸手去打他,指尖被雨打得冰涼,一掌拍在他胳膊上。
“疼疼疼——”他假意喊痛,笑意卻更濃,“還真下得去手。”
“你活該。”她低聲罵。
傘又被風掀開一角,雨點在兩人之間灑成碎光。
她正要去搶傘柄,他順勢一攬,整個人往她這邊一帶。
她被迫靠進他的懷裡。
衣料貼上去,帶著一層被雨打濕的涼氣,他的氣息卻是熱的,從喉間滾過去,落在她耳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