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末的陽光正好,不烈不燥,我們在操場邊的草坪上並肩坐下,她說著家裡的趣事,我時不時回應兩句。
微風拂起她額前的劉海,我看著她的臉蛋,想著湊上去親一口,隻是礙於不遠處有人,始終找不到機會。
預備鈴突然響起,打破了午後的寧靜。我們拍拍褲子上的草屑,並肩往教學樓走,在樓梯口分開。
我剛在座位上坐下,板凳還沒焐熱,就看見班主任不知何時站在了教室門口,朝我使了個眼色。
我一愣,隱約覺得不安。起身走出去,他什麼也沒說,隻是示意我跟上,安靜的走廊裡,隻有我們兩人的腳步聲回響,一路走向辦公室。
辦公室裡還坐著另一位老師,我認出是一班的班主任,心裡頓時咯噔一下。
“你和我們班xxx在找對象?”
他聲音很平靜,聽進我耳朵裡卻像平地起風,震得腦中一片空白。
我本能地想否認,可想到阿雪每天雷打不動送來的早餐,想到我們每天並肩上學放學,想到這段時間這麼高調,怎麼可能瞞得過去。
我喉嚨發緊,最後隻能硬著頭皮“嗯”了一聲。
我班主任看著我,沉著臉卻帶著笑,像是得意又像是生氣。
他抬手在我後頸上重重拍了兩下,巴掌響亮地回蕩在辦公室裡。
“我就知道你把心思用到彆處咧,月考英語才考咧八十分,還是找對象麼,哎,你再不羞你先兒咧。”他說著,伸手又在我臉上拍了兩下。
我垂著頭沒吭聲,英語一直是我的弱勢,長久以來都是拉分的那科。
一班班主任接過話頭:“錘頭大點不學好,自個兒不上進,還要拉著我們班滴學生,你中考考咧多少分?”
我抿緊嘴唇,還是沒說話。
“我記得是……五百六麼還是五百四。”我班主任在一旁搭腔。
“就是麼,”一班班主任聲音更尖銳了,“你知道xxx考咧多少嘛?人家考六百四,人是嫌遠不想去xx(省重點)才來一中滴,人家這次月考,考咧年級第九,你才考咧幾分?
還是找對象麼,你這個年紀懂個撒?人家以後大學考到大城市,你能走個哪?
你尿上一泡把自個兒好好照一哈,看看毛長齊咧嘛……”
兩個老師輪番訓斥,我始終低著頭。
在他們話語裡,我成了個十惡不赦的罪人,仿佛正在親手毀掉一個優秀女孩的前程。
就在這時,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,我一扭頭,看見阿雪走進來,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一班班主任。
一班班主任愣了下,立刻換了副語氣,聲音軟了下來:“來來來,我正說你呢。”他示意阿雪站到我旁邊,“老師也是為你好麼……”
我班主任也在一旁幫腔:“就是,你們不要想著老師把你們咋咧咋咧,有些事以後再說也不遲麼。”
阿雪沒說話,低著頭看桌麵,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勸導。
隻是在她班主任說完那句:“你不要讓他影響你以後,就此打住,大事化小……”
阿雪突然抬頭,大聲衝兩位班主任吼道:“我就和他在一起了怎麼著?”
她一把拽住我手腕,拉著我就往外走,我被她拽得踉蹌了一下,險些摔倒。
兩個班主任目瞪口呆地坐在那裡,麵麵相覷。
阿雪一路拽著我穿過走廊,腳步又快又急。
我怔怔地看著她的背影,仿佛第一次真正認識這個女孩,在所有人眼裡,她永遠是個溫聲細語的乖乖女,連說話都不會大聲。
直到操場上,她才鬆開手,肩膀突然顫抖起來。
我這才發現她又哭了,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。
我慌忙伸手替她擦眼淚,輕聲安慰:“沒事啊,老師知道就知道麼,咱們以後……以後低調點就行,大不了假裝分手……”
“他……他那麼說你……嗚嗚嗚……”阿雪哽咽著,眼淚落得更凶了。
操場上隻剩下她的抽泣聲,我輕輕拍著她的背,心裡五味雜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