虞念七拐八拐終於找到了采血室,推門進去時,裡麵的銀灰色儀器剛發出“嘀”的輕響。
穿白大褂的醫生正低頭收拾針管,聽見動靜抬頭,眼鏡滑到鼻尖上,看見虞念的瞬間,手裡的無菌布“啪”地掉在了台麵上。
周穆在中樞醫院待了兩年了,見過原主來采血的次數一隻手數得過來,每次不是遲到就是找借口推脫。
沒想到這次來得這麼痛快。
“虞、虞向導?”
周醫生慌忙撿起無菌布,示意虞念坐下。
他動作小心地把無菌墊鋪到采血台上,生怕哪裡做得不好又惹這位瘟神生氣。
不過兩分鐘,采血就結束了。
周醫生飛快地貼好止血貼,剛想開口說“您可以走了”,就聽見虞念的聲音輕輕飄過來:
“麻煩周醫生了。”
“不、不用謝!”周醫生結結巴巴的,手裡的恒溫箱差點沒拿穩。
他這輩子都沒想過,能從虞念嘴裡聽到這幾個字。
周穆在桌子下掐了自己一把,他該不會是早上吃蘑菇給自己吃出幻覺了吧。
虞念衝他點了點頭,轉身帶著小黑貓出了采血室。
醫院一二三樓是天井式的設計,從欄杆裡麵可以直接看到一樓的大廳。
虞念剛出門便看見陸洺穿著軍裝站在導引台旁邊,身後還跟著兩個抱著文件夾的士兵。
“緊急招募前線向導,第七區隕石汙染擴散,陸洺少將帶隊增援,需B級及以上向導自願隨行,即刻到一樓大廳報名......”
廣播播報著他此行的目的,可他身前卻是門可羅雀。
第七區現在就是個爛攤子,那邊的哨兵精神暴亂值奇高,一群瘋狗幾乎在被燈塔當做消耗品使用。
更彆說哨兵對向導本身就有欲望,失控的情況並不少見。
第七區更是重災區,沒人願意去淌這通渾水。
虞念腳步微頓,轉身下了樓。
老上將如今已經死了,她總不能讓陸洺也留在那個鬼地方。
陸洺神色厭厭的靠在旁邊的柱子上,黑色作戰服的領口沒係緊,露出半截鎖骨,肩章上的銀狼徽章沾了點灰塵,該是剛從訓練場過來。
“陸少將。”
虞念踩著高跟鞋走到陸洺身後時,他正煩躁地扯著作戰服領口。
聽到熟悉的聲音,他臉色更沉:“你來湊什麼熱鬨?”
”來看看我們陸少啊。”虞念抬手指尖輕輕蹭過他的肩章。
陸洺猛地偏肩躲開,跟被燙著似的,伸手就去推她胳膊。
“少碰我!”
他掌心剛碰到她袖口,虞念手腕突然翻折,反扣住他的手。
白皙的指尖精準掐在他腕骨內側,那是哨兵精神力流轉的薄弱處。
陸洺渾身一僵,原本繃緊的力道瞬間卸了大半,想掙,後頸卻隱隱發緊。
上次浴室疏導殘留的精神聯結,像附骨之蛆般啃噬著他僅剩的理智。
想靠近她,啃咬她,汲取她身上最後一點香氣。
虞念往他跟前湊了半步,高跟鞋踩在瓷磚上的聲音,在空蕩的大廳裡格外清響。
兩人離得極近,她能看見他眼尾泛著的紅,甚至能聞到他身上獨屬於紅狼哨兵的氣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