銅爐中檀香青煙,書桌上瓷杯熱茶。
呂進翻看著坊間雜書,雖然不雅,但卻讓人看的心裡癢癢。
可比那些什麼詩經書文要來的有趣。
對於自己如今的生活,呂進很是滿意。
他今年已五十有八,再熬兩年就到了能辦六十大壽的歲數。
作為一個祖上從富農發達到如今地步的地主老爺,徐家的倒台並不在呂進的預料當中。
能夠接替到甲首之位,讓呂家成為柴桑村的大地主,呂進已經非常心滿意足了。
至於讓呂家繼續擴張,那就不是他這把歲數該考慮的事情了,兒孫自有兒孫的福氣。
噠噠噠!
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,呂進抬眼望去,見到來者後不禁笑道:“怎麼是你,不在九江縣裡待著,回來做什麼,可是遇到了什麼大事。”
“伯父,不瞞您說,實在是受蠻族東出影響,如今家中的藥堂生意實在是太難做了,侄兒現在是茶飯不思,寢食難安,不過侄兒這次回來,卻是給呂家帶來了一件大喜事。”
呂喬提起下擺,便尋了把椅子坐下說道:“我偶然得知我們柴桑村裡有善於精種的藥農,每月能穩定給來到村裡收藥的商販提供不少九連根,想來必掌握有某種對於藥草的種植心得,
如果我們呂家能找到這個藥農並跟他合作,將家中一些自用地借於他幫忙耕種,再安排幾個學徒跟著他偷師,到時藥材自給自足,濟世藥堂的收益便能不降反增。”
呂家老爺呂進眉頭一挑,倒是來了興趣:
“噢?還有這事,以前也沒聽說過我們村中還有善於精種藥材的藥農,反倒是有不少佃農為了搏一搏出路,找我們家借貸銀兩去購置藥苗,結果賠的傾家蕩產,賣妻鬻子,還讓家中多出了不少傭人。”
“伯父,這事必須讓人去打聽打聽,你是不知道,現在那些商販都敢把九連根要價140文了,再這樣下去侄兒真得賠死,勞心勞力不說,還得被族中的親戚埋怨無能。”
“你稍等,我吩咐呂管事去村裡問問,柴桑村也不大,有人有這種本事,定然做不到瞞的天衣無縫,肯定有人知曉。”
呂進放下書籍,對此事也是放在了心上。
種糧食蔬菜與藥材不同,好的藥農極其難求,但凡出現都會被大戶人家雇去乾活。
哪怕呂家這麼多年都未曾遇到過能夠保證穩定產出藥材的藥農,這次既然被呂喬發現,那就斷然沒有放過的道理。
不到半柱香的工夫,外出打聽消息的呂家管事便匆匆走了回來,開口說道:
“老爺,喬少爺,我從呂家的佃農口中打聽到了些消息,說是村中那孟家的孟旭這幾年靠著種植九連根發了家,從租地的佃農到如今買下了數畝地,家裡還蓋起了大院和高牆,顯然不是區區微薄田收能夠做到,喬少爺要打聽的那藥農,可能就是孟旭。”
呂喬頓時眼前一亮:“佃農?好一個佃農,那些泥腿子光靠種地,一年才能賺幾個錢,哪來的銀兩買地蓋房,這些年靠著種植藥材顯然沒少賺啊,倒是懂得藏事,我竟完全沒聽說過此人。”
呂家在分了徐家的資產後,坐擁數百畝地,手下傭人、佃農不知多少,在柴桑村裡就是高高在上的人物。
再加上孟旭已經儘力低調行事,他們不特意關注的情況下,又哪裡會看得到小小孟家。
也就那些佃農會整日羨慕嫉妒孟旭的發家,隻因為他們的差距不夠大,還達不到讓人遙不可及的程度。
“既然已有了目標,你便親自帶人去那孟家一趟吧,好好談一談,儘量讓對方為我呂家所用,都是一個村的人,對方還有些能耐,非迫不得已不要使出見不得人的手段。”
呂進拿起瓷杯飲了一口,繼續看書淡然說道。
區區一個靠種藥材發家的佃農,雖然有些本事,但還入不得了他的法眼。
“我這就去。”
呂喬點頭,笑的宛若豺狼,起身離去。
——
孟家。
“爹,我回來了。”
孟天淩背著書袋從院外走進,剛進門就看到此刻自己家中多了幾位不速之客。
孟旭與一名看著像是富商的男子坐在院內桌邊,旁邊還站著四個穿皂衫的精壯護院。
腰間彆著短棍,一副來者不善的模樣。
“先回房看書去,爹有客人要招待。”孟旭淡然回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