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周捕頭,我爺爺在休息呢!”
陸明月快步走出屋子,看著進到院子裡的周彪,指了指主屋低聲解釋了一句。
五年過去,陸老頭已經六十歲了,早已沒了前些年的精氣神。
所幸陸老頭胃口還好,能吃能喝,就是睡得比以前多了些。
“喲,丫頭長大了啊,你以後還真要接受老陸的活計?”
周彪算是爺孫倆的熟人了,他在當年縣衙和雙刀幫的火拚中活了下來,就是被人削掉了左邊的耳朵,這些年來又升成了捕頭,管著城裡的治安。
所以私底下那些街頭混混們,都稱呼他一隻耳。
不過陸明月倒是覺得周彪親切,好歹是熟人,周彪還建議她現在彆乾收屍人的行當了,以後給她找個婆家,嫁了人過正常人的日子呢。
“周捕頭又在說笑了,咱陽關城除了我們爺孫倆,還有誰願意乾這一行的?”
陸明月給周彪倒了一杯茶,說清楚了自己的打算。
“嫁人呢,我是不想了,陽關城就這麼大點兒的地方,誰不知道我自小跟著爺爺長大,這幾年摸過的屍體數都數不清楚。”
“就算有人家願意讓我進門,可我乾過這種活計,進了門也不受待見,人家當麵對我客氣,背地裡指不定說我是喪門星呢。”
說著,陸明月看了一眼主屋,聽見了裡麵陸老頭醒來的動靜。
“你也不一定非得嫁在陽關城啊,白馬城,臨河城,叔都有熟人,保管給你介紹一個滿意的人家!”
周彪喝了茶,拍著胸脯說道,當了那麼多年捕快,他看得清一個人的眼神,自然知道外人對他丟了一隻耳朵的嘲笑。
可眼前的小丫頭從沒有嘲笑過自己。
他又是看著陸明月長大的,心裡就將陸明月當做了自家妹子,舍不得陸明月一輩子都跟屍體打交道。
“白馬城跟臨河城的確不遠,可我也沒有娘家啊,彪叔總不至於不知道那些沒娘家的女子在婆家過得有多苦吧?”
陸明月笑了笑,接過空了的茶杯,小跑著去將打開房門的陸老頭扶了出來。
“周彪,你這小子又攛掇我孫女嫁人,你是盼著我沒臉去見老爺子吧?”
陸老頭滿頭發絲都白了,佝僂著腰,走到門口的時候就衝著周彪罵了一句。
大概是因為年紀大了,知道自己沒幾天活頭,所以陸老頭早就不再對誰低頭哈腰。
周彪雖然是捕頭,可放在他這兒,就是他看著長大的。
周彪把陸明月當做妹妹,他還把周彪當做兒子呢。
他都要死了的人,自然就想起了年輕時候老爺子對他的養育之恩,所以最不喜歡周彪對陸明月說什麼嫁人生娃的話。
“嘿,你這老陸,脾氣是越來越大了!”周彪也不跟陸老頭置氣,隻是不再提陸明月的事情,公事公辦的說道:“五年前逃走的那個雙刀幫二長老,你們都記得吧?好歹被州府的人抓住了,知道是咱們陽關城的人,就給送了回來……”
聽見周彪說起過去的人,陸老頭一開始還渾濁著雙眼,聽著聽著眼神就清亮了起來。
“二爺啊,我記得,當年他兒子的屍體還是我給收拾的呢……”
那死掉的小子還是因為沈員外家的修仙功法才被殺的。
之後就是雙刀幫殺了沈員外,縣衙滅了雙刀幫。
往事種種,浮現在了陸老頭眼前,陸老頭的一顆心忽然就忍不住提了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