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本官且問你,昨日你家兒郎為何外出?”
李苑正襟危坐於高堂之上,輕拍驚堂木,一時間衙役們低聲齊喝,木棍擲地有聲,顧惜音作為李苑的“侍女”立於其旁,眼神卻瞥向底下那婦人顫抖的雙肩。
劉大娘霎時跪下。
“我家兒郎昨日……”劉大娘頓了頓,“昨日出門研習琴技,多時不曾歸來。”
“顧……顧老二,”在稱呼顧老二名諱時李苑顯然一頓,隨後繼續道,“你昨日人在何處?”
顧老二跪地作揖道:“天大的冤枉,我昨日外出買酒未曾見過此人,且我為何要殺他,這明顯就是被人陷害所致,還請大人明鑒!”說著顧老二低首下拜。
“大人,這人方說他昨日買酒,莫不是醉酒鬨事失手淹死了我兒?”
“你莫要信口胡謅。”顧老二麵向婦人語。
那婦人也不願讓步,“你如此這般氣急,不是心虛是什麼?”
“你……!”
眼看著就要吵起來,李苑一拍案板,“公堂之上,不得喧嘩。”
底下一時咽了聲。
周圍的看客的議論聲卻是絡繹不絕。
“多半是這醉鬼不小心把人害死了。”
“對啊,還在嘴硬不認呢,劉大娘真命苦,白發人送黑發人哪!”
“你……”
“你怎知那人一定是淹死的?”
顧惜音打斷李苑,一語中的。
此問一出眾人皆神情專注,豎起耳朵想聽聽劉大娘解釋。
劉大娘語塞半晌,她張了張口,語氣有些底氣不足:“在河邊發現的,多半是淹死的……”
“不如請仵作檢驗一番被害者的屍體,究竟是不是水淹窒息而亡一驗便知。”
“我兒已然身死,你們不能再讓他死無全屍,我不允許你們碰他。”
劉大娘瞬時又突然強硬起來,麵向堂上,眼神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狠厲。
顧惜音察覺目光卻勾唇一笑,“劉大娘,你就這麼不想揪出凶手,這般著急結案?”
頓時議論雀起。
劉大娘霎時臉色蒼白,眼神若有若無地瞥向地麵,作勢就要暈倒在地。卻在這時門口突然響起一聲諂媚:“不知司城司都督大駕,真是令本地蓬蓽生輝。”
說這話的正是因為醉酒昏睡過頭姍姍來遲的縣令王渝。
他邊扶烏紗帽邊朝堂中走來。
劉大娘見狀趕忙拉住王渝的衣袖,“大老爺你可得為我做主啊,他們非要驗屍。”
王渝卻是一甩袖子,半眼都未瞧劉大娘,他眯著眼笑道:“下官王渝,不知大人前來,未能迎接,是下官失職,不知今晚可否賞臉……”
“怕是沒有這個閒情了,王大人,你的地盤上出了命案,竟如此懈怠。”
“這……”王渝眼睛一眨,找補道:“並非是下官有意怠慢,實在是昨日事務纏身,今日這才起得遲些,不信……你可以問問張師爺。”
張師爺開口圓場:“我家知縣確實事務繁忙。”
氣氛一時有些微妙,誰都知道,這是在唱雙簧。
李苑瞥了一眼眼前這個王渝,開口道:“若是本官今日想驗屍查證,王大人不會不同意吧?”
王渝自是趨炎附勢:“下官當然不會阻攔大人。”
聞言劉大娘竟暈了過去。
顧老二卻是眼冒星光,等待著還他清白。
卻在下一秒得到一個晴天霹靂,隻見王渝麵露難色,“好巧不巧,這仵作昨日醉酒不小心傷了腦袋,恐怕今日是無法驗屍了。”
李苑聞言也是蹙起眉頭。
卻在這時顧惜音深吸口氣,走向堂中央,拱手言道:“民女深諳仵作之工,可以一驗。”
“你一介女子怎生插手查案之事,莫要信口開河。”
王渝斜睨顧惜音一眼,便又轉身朝高堂看去,“以下官之見……”
“王大人對本官的人就如此不信任?”李苑直直打斷王渝,語氣漫不經心。
王渝笑容僵在臉上,隨即他轉頭咳嗽道:“原來是跟在李大人身邊的女仵作,失敬失敬。”
“來人,開棺驗屍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