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明棠的目光再次落在楚迎雲的身上。
她能清楚地感受到這長矛上帶著的那份殺氣,楚迎雲在靠近那長矛時,長矛像是有了知覺,無形地將那殺氣替她渡了一層。
楚迎雲抬手,握住了長矛的光滑處。
突然,一道低沉的聲音傳入了沈明棠的耳朵,可話卻不是對著她說的。
“青雲,你去跟她切磋切磋。”
沈明棠回頭,就見蕭北礪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他們的身後,負手而立,神情凝重。
許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,蕭北礪低頭看了她一眼。
“小狐狸。”他輕笑道。
沈明棠這次終於聽清了他叫自己的稱呼,回回兩人離得遠,她隻能瞧見蕭北礪的嘴巴說了三個字,卻不知道他在說什麼。
可她也來不及回應,耳邊就傳來了呼呼生風的動靜。
她忙回頭看。
不遠處的楚迎雲旋身而立,長矛的破風聲像是撕開了遙遠的天幕,矛身帶出沉鬱的嗚咽,像戰死者喉嚨中吐出的最後一口氣。
青山舉著劍迎了上去。
那矛翻滾躲開,卻在矛尖出抖出了寒星點點,矛尖點地,猶如千鈞重,地上的青石磚迸出了火星,隨著楚迎雲的踏步,火星很快就綻放成了一條火蛇。
沈明棠很想鼓掌叫好,可她不知怎的,鼻尖微酸,張了口卻什麼都說不出來。
青山被那矛逼得步步後退。
不知過了多久,青山手中的劍被長矛震落,劍身掉落青石板上的清脆聲,驚醒了入神的眾人。
沈明棠再次朝著楚迎雲看過去時,就見她已然淚流滿麵。
沈明棠都生了想落淚的衝動!
“當真不錯。”蕭北礪的聲音中帶著毫不掩飾的讚賞。
楚迎雲抬了袖子將眼淚擦去,沉默地將那長矛放在了原本的架子上,她朝著沈明棠和蕭北礪這邊過來。
當站在兩人麵前時,楚迎雲卻是行了個武將的大禮。
沈明棠心情很複雜。
這樣的女子,分明該像男兒一樣馳騁於沙場,而非居於後宅,彆說一個睿王妃的位子,她敢說句大逆不道的話,哪怕是皇後之位親手送給她,她都不稀罕吧?
從見到楚迎雲的第一眼起,沈明棠就覺得她對這門硬要撮合的親事不上心。
如今看來…
“王爺之前說,庫房中的任何東西,隨我挑?”沈明棠看向蕭北礪。
蕭北礪眯了眯眼,嘴角勾了起來,“你想將這長矛要走,然後送給她?”
這小東西的心思,他一眼就瞧得出來。
楚迎雲聽了這話,猛地抬了頭,麵上浮現不可置信的神情。
沈明棠朝著蕭北礪笑得不好意思。
她也知道自己這行為不太妥當,可她剛才心中大受震撼,五分激動,又是五分這個楚姑娘的心疼至極。
“這長矛放在睿王府中也是生了鏽,王爺不如大方點,送給楚姐姐吧。”沈明棠厚著臉皮。
見蕭北礪沉默不說話,她咬咬牙,大有磨人的姿態,“等日後尋了機會,大不了我來府中給王爺端茶倒水,給王爺當一日伺候的丫鬟。”
“沈姑娘……”楚迎雲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。
她的嗓音比剛才啞了幾分,“我跟沈姑娘僅有一麵之緣,已經仗著沈姑娘的麵子上了了一樁心願,很是感激不儘了,這長矛就放在睿王府中吧。”
她依依不舍地看了那放置在架子上的長矛一眼,狠心彆過了眼,嘴角泛了苦澀。
“這東西是玄鐵所製,怎的會生鏽?”蕭北礪就當聽不見她的話,故意逗弄沈明棠。
沈明棠啞了聲,麵上隱隱有漲紅之色。
還沒等她說話,就聽蕭北礪又道,“既是你親自開口求了本王,又上趕著給本王當丫鬟,那本王便將這玩意送給她了。”
楚迎雲的臉色都驚得抬了頭,目光頓頓地看在蕭北礪的麵上。
蕭北礪沉聲道,“楚姑娘,本王對女子不感興趣,也無意娶妻,你本生在武將世家,剛剛你的本事,本王也看到了。”
他頓了頓,繼續道,“待有機會,本王會讓人護送你回邊關的。”
“王爺說的話可是真的?”楚迎雲忍不住再確認一遍。
可眼前的男人麵色驟然冷了下來,語氣裡也泛著寒,“隻是你今日千不該,萬不該,將心思打在她身上。”
此話一出,沈明棠沒反應過來。
隻是麵前的楚迎雲一瞬間煞白了臉色,有種被人當場揭開真麵目的難堪。
沈明棠伸手拽了拽蕭北礪的衣袖,“什麼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