集訓隊的第一周,如同被投入了高倍壓縮機的時間膠囊。
周一的“雙王並立”,像一劑猛烈的催化劑,徹底引爆了這群頂尖天才之間無聲的軍備競賽。
這是一場智力與體力的雙重馬拉鬆。
白天,階梯教室裡,各位大學教授的板書從經典力學一直寫到電動力學。
每一道例題,都能引發台下七八種不同的解法思路在草稿紙上激烈碰撞。
夜晚,金陵大學圖書館中燈火通明。
衛驍在啃厚厚的《費曼物理學講義》;
杜飛的筆記本電腦從不關機,屏幕上滾動的符號運算比老師講課的速度還快;
許嘉誠和周衍則形影不離,幾乎把每一道難題都當成一場辯論賽,在爭吵與妥協中共同進步。
而林允寧,則像一個遊離在戰場邊緣的幽靈。
他白天依舊懶洋洋地坐在最後一排,大部分時間都在“啃”那本磚頭厚的《數學物理方法》。
隻有在錢立群教授講到某些關鍵的物理思想時,他才會偶爾抬起頭,眼中閃過一絲精光。
但沒人知道。
每當夜幕降臨,在那間小小的單人宿舍裡,幽藍色的光幕會一次次亮起。
將他白日吸收的零散知識,在數百小時的模擬中,鍛造成體係化的武器。
一周的時間,在無數次思維的交鋒與深夜的苦讀中,悄然流逝。
當周末的陽光再次灑滿金陵城時,林允寧的生活重心,暫時從競賽,切換回了科研。
……
周六下午,韓至淵課題組的例行組會。
會議室裡,投影儀的散熱風扇嗡嗡作響,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咖啡味兒和茶香。
林允寧作為唯一的“編外人員”,被安排在最後,做一個簡短的“工作進展彙報”。
當他的名字被念到時。
會議室裡所有博士碩士生的目光,都帶著一絲好奇,齊刷刷地投了過來。
林允寧的PPT做得極其簡潔,黑底白字,沒有任何花哨的模板,如同他這個人一樣,直截了當,能偷懶絕不多做。
他沒有說任何開場白,直接點開第一頁。
一張信噪比極佳的低頻拉曼光譜圖,清晰地呈現在幕布上。
&n?1、如同新生筍尖般的尖銳信號峰,在白色的背景中,顯得格外醒目。
“我通過更換VBG體布拉格光柵濾光片,有效抑製了100波數以下的瑞利散射拖尾,成功捕捉到了客體原子的低頻振動模式。”
他的聲音不大,卻清晰地傳遍整個會議室。
坐在台下的周毅和李默等人,看到那條乾淨得堪稱藝術品的基線,下意識地交換了一下眼神。
“我靠!”
周毅用氣音對李默說,“這基線……比我臉都乾淨!他是怎麼把瑞利散射壓得這麼死的?”
林允寧沒有停頓,直接切換到下一頁。
左邊,是那個計算失敗截圖,“虛頻”的部分被加黑加粗;
右邊,是他用三維可視化軟件截取的一張晶體結構圖,其中一個原子被用紅圈醒目地標出。
“初步的聲子譜計算失敗,提示結構不穩定。
“經過排查,問題並非出在計算參數,而是源於初始結構文件中,一個镓原子的Wyckoff位置存在約0.01?的微小偏離,導致spgli3n空間群,誤判成了一個低對稱性的變體……”
他平靜地陳述著自己的“破案”過程,說得輕描淡寫,像是在複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但在周毅和李默聽來,卻如同驚雷貫耳。
一個高中生,用一周的時間。
不僅獨立完成了難度極高的低頻拉曼測量,還找出了王超師兄碩士論文源文件中的對稱性破缺?
這他媽已經不是天才的範疇了,這是妥妥的“妖孽”!
兩人看向陳正平,眼神中透著詢問,好像在說:
你幫他做了多少工作?
陳正平則抱著肩膀,正襟危坐,迎著周毅等人震驚的眼神,微微搖了搖頭,心中好笑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