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不想說任何承諾,和任何漂亮話,隻想實實在在地替她乾這些粗活累活,以後為她和兩個娃遮風擋雨,和她一起分擔。
他的聲音裡,帶著愧疚,“你等我,彆用這涼水洗臉刷牙,我馬給你打熱水來。”
一溜煙的功夫,他便去招待所借了一個熱水壺,打了一瓶熱水來。
雖然是大夏天,但這剛從井裡打上來的水,確實涼得刺骨。
而喬星月一直痛經,每次來大姨媽,她都會服用阿司匹林才能止疼,不得不說這壺熱水打過來,確實管用。
因此,喬星月心裡的怨氣也消了些。
洗漱完,喬星月回到屋子裡,準備收拾收拾就出發去找曾秀珠,忽然聞到一股香噴噴的味道。
抬頭一看,謝中銘端了一盆熱騰騰的雞蛋麵走進來。
那口盆是搪瓷做的,比洗臉盆小一半,裡麵裝的麵條湯汁夠兩個人吃。
“你哪裡來的雞蛋麵?”喬星月坐在硬板床上,有些不可思議,“這個村子裡可沒有賣吃食的。”
謝中銘把雞蛋麵端給她,“昨天晚上遇到了劉嬸,我給了她五塊錢,讓她幫忙做飯送到招待所來。喬同誌,你趁熱吃,小心燙。”
說著,謝中銘用腳將旁邊的木凳子踢過來,又把裝雞蛋麵的搪瓷盆放上去。
喬星月看著一大盆麵,“這麼大一盆,我也吃不完,有沒有碗,我分一碗出來,剩下的給你。”
“劉嬸知道咱倆是兩口子,所以就給端了一大盆,她沒拿多餘的碗。”
謝中銘應聲後,又補充道,“沒事,你先吃,你吃不完,我再吃。”
眼下,隻有一個陶瓷盆,一雙筷子,一盆麵,也沒有多餘的碗筷。
“要不……”喬星月本想客氣一下,說是等他吃了,她再吃。
可是就算他長得帥,她也有些嫌棄他,她可不想吃他的口水。
她不客氣道,“那我先吃。”
那一大盆麵,她隻吃了三分之一就飽了,“你等我一下,我去洗洗筷子給你。”
“你吃飽了?”
喬星月點點頭,起身。
知道她平日飯量不大,謝中銘也不再勸她多吃一些,拿過她手中的筷子,“沒事,不用洗。”
反正是自己的媳婦。
不用那麼講究。
“我用過的。”喬星月想阻止,已經晚了。
謝中銘拿著筷子,大口吃麵,儘管他吃得快,可是這嗦麵的動作一點也不粗魯。
倒透著一股子剛勁。
他一點也不嫌棄那筷子是她用過的,那麵條也是她吃過的,剩下的一盆麵,很快就連湯帶麵,吃得乾乾淨淨。
他擦了擦嘴,抬頭看著全程在旁邊看著他的喬星月,“我去把盆洗了,我們就出發。”
喬星月趕緊移開目光,“……”
穿到這個年代,她還沒有在任何一個男人身上,停留過這麼久的目光。
幾分鐘後,兩人把行李留在招待所,一起走在鄉間田野小路上,準備去往曾秀珠家。
謝中銘一共來過茶店村兩次。
兩次給村民的印象都特彆深,第一次是被曾秀珠給算計了,娶了曾秀珠的女兒。
第二次是來找胖丫,發現胖丫早就失蹤了,曾秀珠前前後後騙了他六千多塊錢,全村的人都知道了。
那一次,人人都在私下裡罵曾秀珠見錢眼開,把親閨女給趕出家門,又坑蒙拐騙坑女婿的部隊津貼。
有個在田間挑糞的大爺,認出了謝中銘,“喲,這不是謝團長嗎?你咋又來茶店村了,是找到失蹤的胖丫了?”
不等謝中銘回答,走在他身邊紮著兩條辮子的喬星月早就認出了那個挑糞的大爺來,“張大爺,我就是胖丫,我回來了。”
那挑糞的張大爺停下腳步,“啥,你是胖丫。妹子,你咋可能是胖丫,胖丫兩百多斤體重,你瘦得跟竹竿一樣,你咋可能是胖丫。”
喬星月也停下來。
張大爺離著她隻有兩三米遠的距離,這糞桶裡的味道飄過來,實在不好聞。
不過喬星月停留了片刻,“張大爺,你家養的老母豬,有一次一次下了三十隻豬崽子,活了二十七隻,對吧。還有,你家張強,可是村子裡唯一的高中生,現在還在縣城教書嗎,肯定已經結婚生娃了吧。我小時候還搶過你家強子的烤土豆吃,把你家強子給打了。張大爺,那個時候是我不懂事。不過張大爺一家人都很好,不但沒責怪我,還多給了我幾個烤土豆。”
聽聞喬星月提起這些往事,大張爺眼前不由一亮,“胖丫,真是你?你那媽簡直沒良心,當初你懷著謝團長的娃,她竟然把你給趕了出去,害你失蹤了這麼些年。不是,胖丫,你現在咋變這麼瘦?”
喬星月應聲道,“我生了娃,沒奶給娃吃,又要乾體力活,那幾個月慢慢變瘦下來了。大爺,先不跟你聊了,我娃在城裡要上學,我得去我家拿戶口本。”
一路上,喬星月都用同樣的方式,和村裡人打招呼。
那目的很明顯,她是要證明自己就是胖丫,免得一會兒曾秀珠耍賴不給戶口本。
謝中銘今天穿著軍綠色的襯衣,跟她一起走在這鄉間田野上,成了一道靚麗的風景線。
路過的村民和喬星月聊了幾句後,都相信她就是胖丫。
“那真是胖丫嗎?”
“咋不是,她剛不是還說了,她偷過你家雞,被逮住了。”
“胖丫瘦下來咋變得這麼漂亮,跟畫兒上的人一樣。”
“這瘦來的胖丫,和謝團長倒是無比般配呢,一個又高又俊,一個又白又惹眼。”
“趕緊去劉家看看,這曾秀珠要是知道謝團長又來了,指不定又想著啥陰招坑謝團長錢呢,走,去看熱鬨。”
謝中銘挺拔如鬆的身影,走在喬星月的後麵。
田間小路比窄,兩人一前一後,謝中名在後麵問,“喬同誌,你不是不願意承認自己胖丫的身份嗎,咋還主動跟大家打招呼?”
“一會兒對付曾秀珠,我才故意這麼宣揚的。”
她又特地補充,“我不是不跟蘭姨和謝叔坦白,是咱倆反正也要離婚了,我不想兩個長輩跟著鬨心。”
離婚二字,讓謝中銘胸口悶悶的,剛剛還覺得這鄉下的空氣比城裡新鮮不少,這會兒卻覺得有些窒息。
……
劉家門口,早有村裡喜歡管閒事的,站在門口吆喝了一聲,“秀珠,稀奇事,你家胖丫回來了,還和謝團長一起回來了。”
這管閒事的,拿著鋤頭站在門口。
曾秀珠端著一碗紅苕稀飯走出來,那飯碗裡還有豆乾青椒炒的回鍋肉。
這年頭,一大早就用回鍋肉下稀飯,可把管閒事的大嬸給饞住了,這曾秀珠年年拿著謝團長寄給胖丫的生活費吃香的喝辣的,村裡人誰不羨慕?
曾秀珠走出來後,問,“啥,胖丫和謝團長一起回來了?真回來了?我家胖丫不是死了嗎?”
“你瞧你,說啥呢,哪有盼著自家閨女死的?”
“沒死不正好,看我不找謝姓的要一筆大筆彩禮。當初他娶了我家胖丫,可是一分彩禮也沒給過。”
“你還讓人家給彩禮,你這些年拿了謝團長多少工資津貼,你心裡沒數?”
“我家的事,你少管。”
正說著,喬星月和謝中銘一前一後走到劉家門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