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一步一步地靠近這個歹徒。
許是見她是個大肚婆,那歹徒降低了戒備心。
謝中銘沒有在上前。
這個時候如果他再上前,就會引起歹徒的警覺,眼見著裝成大肚婆的星月一步一步小心翼翼靠近,他手心裡捏了一把汗,可眼見著那個被挾持的娃已經嚇得癱軟了,他不得不硬下心來讓星月靠近,隨即,他與喬裝打扮的高同誌和周廳長眼神交流著。
火車哐當哐當地響。
每一下,都像是千斤重錘一般,敲在謝中銘的胸口。
“同誌,你有啥條件,我去幫你跟他們談。”
她早就準備好了水壺,慢慢靠近那歹徒時,把水壺遞出去,“同誌,你渴不渴,要不要喝口水,咱們再慢慢談談你想要啥。”
那歹徒用胳膊用力撞向喬星月遞來的水壺,“少來這套……”
哐當一聲,水壺落地。
那突兀的聲音,嚇得車廂裡的每一個人抖了抖。
就在大家嚇破膽,冒了一身冷汗的時候,隻聽一聲槍響。
槍響聲後,車廂裡響起一片尖叫聲,隨後靜悄悄的,每個人連呼吸都放得小心翼翼的。
接著又是一片慘叫。
慘叫的聲音,來自這個手拿槍的歹徒。
他拿槍的手被喬星月擰住手腕,剛剛那一槍,是衝著車廂的天花板開槍的,頂上破了一個洞。
喬星月三根銀針如流星般精準紮在這歹徒的脖頸,“啊!”一聲慘叫,握槍的手瞬間脫了力,肌肉不受控製地抽搐,手槍哐當一聲掉在地板上。
“快把強子抱到一邊去。”喬星月乾脆地吩咐著跪地的大嬸,那是七歲小男娃的娘,她身子發軟地爬過來,把強子抱到一邊。
而她,順勢擰轉歹徒的手腕,膝蓋頂在他後腰,將人死死按在車廂壁上。
銀針仍紮在穴位裡,歹徒疼得渾身冒汗,全身一片麻,掙紮間連動一根手指都難。
不過十餘秒的時間,剛剛還凶神惡煞的歹徒,已經癱軟在了地上。
而她,挺著假的大肚子,站在原地,分毫未傷。
“小心!”
砰!
車廂裡的乘客都以為歹徒被製服,鬆了一大口氣的同誌,歹徒的同夥站起來,槍口對準喬星月。
千鈞一發之際,一道身影疾如風般衝出來,擋在喬星月麵前。
槍聲響起,謝中銘左肩中彈的同時,手中的安全錘砸向歹徒的另一名同夥,砸得歹徒手中槍枝落地,周廳長和高同誌一起將那同夥製服。
“謝中銘……”喬星月幾大步衝過來,扶住中槍的謝中銘。
鮮血沿著他身上的粗布衫淌下來,很快將他的左胸浸濕了一大片。
他中槍的地方,是左肩。
……
昆城軍區醫院。
謝中銘手術結束,躺在病床上。
軍醫站在旁邊,吩咐著喬星月,“喬同誌,謝團長傷口的地方,每日要用生理鹽水衝洗,再塗這個紅藥水,用紗布包紮。不過你放心,有小護士來幫謝團長換藥。隻要術後做好抗感染,止血止痛,固定康複,就沒什麼大礙了。”
喬星月還未開口,術後的謝中銘倒是斬釘截鐵,“星月也是醫護人員,就不勞煩護士幫我換藥了。”
雖然說受傷的地方隻是左肩,但換藥的時候難免要脫衣服。
他不願意在彆的女同誌麵前脫衣服,哪怕隻是上衣。
喬星月笑了笑,想起這男人在山唐村的時候,命根子傷成那樣了,還不願意讓她給他做手術的事情。
還真是保守!
不過她又好生氣,“你咱直接衝上來幫我擋槍,幸好那歹徒槍法不準,沒傷到你心臟。”
想想一陣後怕!
這會兒喬星月的心跳還沒平複下來。
在茶店村遇到那夥搶錢的村民時,他也是如此義無反顧。
這會兒她雖然有些生氣地瞪著謝中銘,可是眼裡不知何時熱烘烘的,有感動的淚水浸出來。
沒讓他瞧見,她轉身去擦了擦。
這個男人向來鐵血剛毅,可是他剛剛開口時,聲音有些虛弱,中彈手術可不是小手術。
她轉頭擦淚的時候,謝中銘儘收眼底。
等她回過頭來,本來想讓他好好休息的,謝中銘反而安慰她,“我沒事的,又沒傷到要害。我們出任務,經常受傷,小事,養幾天就好了。”
病床上的謝中銘,臉色透著術後的蒼白。
唇色也淡淡的。
左肩上纏著厚厚的紗布,滲著些許暗紅血漬。
剛剛從手術室出來的他,呼吸還有些淺促。
他沒在意自己的傷,忙問了一句,“星月,在火車上被劫持的那個小男孩,怎麼樣了?”
這聲音透著術後的無力,卻十分緊張。
喬星月知道,他們當兵的都心係著老百姓,更何況是一個七歲的小男孩。
她寬慰道,“放心,強子也被送到醫院搶救了,已經沒事了。你手術的時候,我還去看過他。”
那男娃在火車上的時候已經嚇到心跳驟停了,不過喬星月當場就給做了心肺複蘇。
謝中銘的眼神忽然欣慰了許多,“那男娃比我們安安寧寧大不了多少,肯定是嚇壞了。”
“有一回,安安也被劫持過。”喬星月回憶起那件事情,到現在還有心理陰影,那是在安安不到四歲的時候,“不過安安可能跟著我遇的事多,膽子大,沒有被嚇壞。”
“安安啥時候遇到過劫匪,最後怎麼樣了,受傷了嗎?”
“沒有,那劫匪要搶我的錢,可我身上哪有錢。但我有膽。誰要是敢傷我女兒,我跟他拚命。”
說起拚命的時候,喬星月滿眼都是狠勁兒,那是一個母親最偉大的力量,落入謝中銘的眼裡,滿眼都是愧疚和心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