並肩而行的兩匹青鬃馬上,薑淺舟掀起帷帽輕紗,三人眼神短暫交彙。
心意大概都不相通,陸清遠心不在此,沒什麼所謂,主要是想試試這位疑似師姐的深淺。
他對於此世了解真不多,裝神弄鬼的術法自家宗門也有收攬,隻不過同門都嫌棄那玩意兒太低級,早都積灰了沒人翻。
是否真有什麼邪祟尚未可知,不過看這個修仙的程度…即便真有也可物理鎮壓吧。
至於這道姑想的大概是行俠仗義,而有些家夥是仗著身前就有隻道姑姐姐在,底氣很足地想去看熱鬨。
倒也沒什麼言語交涉,兩人揮了揮韁繩,很默契地往那處農莊拍馬而去。
鄉道本就不長,很快便臨近了,能見這戶農莊不小,這會兒門外聚了些好事的,看衣著大概都是這片村落的農戶或是莊丁。
裡頭不顯得亮堂,朱紫大門緊閉,門外懸著的豔紅燈籠在風中飄搖地像一滴將落未落的血。
陸清遠三人放慢了速度,憑著修為能聽見門口那些鄉民在七嘴八舌地交談:
“崔家莊這是招惹上什麼了?前些日子崔老爺不是親自帶著人上青山觀去求來了仙師的黃符水嗎?”
“誰知道…聽說懸榜好些時候了,欽天監都沒轍,非說沒邪祟,崔老爺專程搬來這青山觀腳下本來有所好轉,這幾個月又…”
“難不成…”
陸清遠安然下馬來走近幾分,簌簌夜風灌滿青衫,恍若孤鶴垂落的尾羽掃過青石板。
石階邊幾株仙客來開得正豔,花瓣邊緣卻泛著屍斑似的褐黃。
此地倒不算偏,過路客平日裡或許也有不少,江湖和天下相互維係是常態,並沒有對這騎馬來的三人多留意。
也不知道是不是薑淺舟這衣著的原因,總感覺這些人對他們有幾分若有似無的崇敬。
陸清遠悄悄向著薑淺舟問了句:
“薑姑娘行走江湖比我久得多,對於這個青山觀可有耳聞?此外…世上真有邪祟這一說?”
小門小派哪裡聽說過,真要說起來其實像孤雲派江月閣這種門派算得上有名氣的了,江湖上估摸著也排的上號,陸清遠都沒怎麼耳聞,更遑論這些。
養尊處優的世族大家出身,不曉得這些事再正常不過,薑淺舟也搖了搖頭,帷帽輕紗遮掩下,隻能看見她紅唇輕啟:
“未曾聽聞…至於邪祟…有邪修走祭煉門路與此相像,應該也有些鬼蜮,隻不過大寧治下這種情況挺少見,此番下山見過的多為人為,看此情形,多半亦是邪修在此蠱惑。”
“不過…靠這些微末手段,連個陣法都設不下,應是品階不高,但此地亦是有些妖異之感,道友小心為上。”
她皺了皺眉,又補了一句:
“若道友願出手相助,貧道定會儘力護道友安危…”
薑淺舟話剛剛說完,邊聽得一聲囉響,旋即有人掐著嗓子顫顫巍巍地叫了一聲:
“道…道符碎了!”
隨著他的聲音,門口看熱鬨的人大多當場色變,此地大多是鄉民,哪有什麼修為可言,看得出對那所謂的青山觀相當崇敬,很快就都跑得差不多了。
於是這偌大莊園門前就隻剩下了三人,薑淺舟上前叩了叩門,幾乎沒有什麼停頓大門便已洞開。
門內顫抖的老仆見眼前來者並非是那位青山觀仙師,而是三位年輕人後愁容更甚,本要驅散,著眼於薑淺舟的裝束後又愣了愣。
“老先生…”
薑淺舟剛開口陸清遠便打斷了她的話,他眉眼微抬,比了個手勢,介紹道:
“這位是道觀的首席弟子,仙師一會兒就會到,我等先來看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