畢竟她還年輕,因由機緣巧合,身處險境難得脫身出來一時意動很正常,隻要能捱過去,那便是紅塵已渡、破而後立。
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,銜霜君是感覺自家弟子心法似乎在這麼短時間內又有精進,都是好事。
若是能一直保持這種狀態,那讓她再下山也未嘗不可。
謝鶴衣的眸光再望向陸清遠,直言道:
“清遠,你可上拜養心殿,我觀拜師一途並不難,隻需你淌過那輕淺池水便可,此為問心關。”
說到這兒,她又是頓了頓,一指彈下,點起殿前供桌上那爐中香火,直到窺見那嫋嫋青煙,銜霜君再是默然道:
“不過,踏上其中者,會窺見心中幻像,每人見的景象各有不同,也可能會引發什麼亂障,他人不可見。唯有道心堅定才能走得出來,但往往天賦越高者,見到的越多,你且小心。”
陸清遠點點頭,他人不可見自己就放心了,免得冒出來什麼不該見的東西。
他也沒再猶豫,一步上前。
目光所及的光影隨之步入那殿中池而開始變幻,眼前的這峰仙山與亭台樓閣的縮影開始潰散。
陸清遠再抬眼,鋼鐵澆鑄的森林高樓林立,深邃的雲層裡夾藏著科技產物的轟鳴,街上車水馬龍,燈紅酒綠的光讓他有幾分迷茫,仿若已經回到了穿越之前。
但很快丹田之中的真氣運轉感讓他醒悟過來,這不是回去了,隻是自己夢中的場景,雲霧中似乎有聲音問他願不願留在這幻夢裡。
這個問題放在剛剛穿越那會兒或許自己還會給出不同的答案,如今已然變了,他大步向前,光影躍動。
在這光華遊弋的時候,陸清遠首先是聽見了一聲很虛弱的“你醒了?”,他才開始熟悉眼前的景象,熾熱的火焰如灰燼般在空中飄蕩,熟悉的壓抑感充斥在心間。
陸清遠再抬起頭來看了眼,身處於那九幽之下,薑淺舟的懷中,師姐滿臉蒼白,她笑了笑:
“你睡了好久,終於醒了,但…我們應該走不出去了…”
師姐的手上傳來冰冷的觸感,自己連一點兒氣力都沒了,一切都很真,在恍惚之間陸清遠真以為自己做了一場夢。
他咬了咬牙,很不甘心,用力握住了薑淺舟的手,“師姐,我能帶你走出去一次,那就能走出去第二次,答應你的所有,我都可以做到。”
陸清遠用儘全力調動體內真氣,那尋龍鑄台的虛影無比凝實,而後他猛然起身,那股熾熱的燒心感在極速抽離,於是這一層情境也就破了。
眼前又浮現起一點黑氣從他的身上褪下,而那漆黑的煙雲還化作了一隻狐妖的模樣,如蛇般纏了上來,她一伸手,掌中正握著陸清遠的那麵鏡子。
鏡麵上無數光影在他的眼前跳脫,身邊狐妖姐姐則吐息如蘭道:
“你這一路走來,可有後悔?有沒有想過哪些節點做錯了事,可還想要彌補?”
陸清遠有些發愣地看著那些片段,如同走馬觀花,萬事似乎都有更合適更好的選擇,而那狐妖的眸光百媚千嬌,好像自己若是應她一聲便可回到從前。
這一步陸清遠遲疑了片晌,他最終是向著那狐妖伸出了手,在她巧笑嫣然時握住那麵鏡子,將之碾成了齏粉,陸清遠平靜道:
“師尊說她從不後悔,我亦然。”
於是幻境乍破,陸清遠似乎還聽見耳邊傳來那狐妖的嬌笑,“你彆後悔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