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快,幾個人舉著手電筒從蘆葦蕩裡走了出來。
“大哥,還是沒找到。他胸口中了槍,八成已經死透了。”
“這王八犢子知道咱們老窩在哪兒,還放走了七八個孩子,害死了咱們兩個兄弟!他不死,我這心裡就踏實不了。你們下午不是在半山上看到個茅草屋嗎?咱們上去瞧瞧,要是實在找不著,明天一早就把剩下的孩子轉移,實在不行,那幾個孩子就……”
那人說著,做了個抹脖子的狠厲動作。
“是,大哥!”
話音落,三四個人影朝著半山上的茅草屋走去。
等人走遠了,沈念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,吃飯時顧梟那欲言又止的模樣,原來是這個意思。
她壓著聲音問:“他們是人販子?”
顧梟重重一點頭。
從這幫人的話裡能聽出來,顧梟還救了那幾個孩子。
看樣子,自己的第六感沒錯,他不是壞人。
顧梟聲音壓得極低,麵色沉重。
“他們手裡有槍,你聽我的,趕緊去村裡躲一躲。下午你去砍竹子的時候,他們就來過一趟。我今晚得進城,絕不能讓這幫雜碎跑了。你放心,你救我的這份恩情,我一定加倍還。”
他說著就要起身追上去,卻被沈念一把拽了回來,語氣斬釘截鐵。
“我跟你一起去!我力氣大,說不定能幫上忙。”
“不……”
顧梟剛想拒絕,“行”字還沒說出口,沈念已經先一步站了起來。
磨磨唧唧的,她都不怕,他怕什麼?
自己可是死過一次又活過來的人,肯定是天選之子。
生活都已經這麼苦了,總得自己哄自己,給自己的日子加點糖。
顧梟無奈,隻能跟了上去,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,將她牢牢護在身後。
“等會兒彆衝動,緊緊跟在我身後,不許亂跑。”
他看著她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,比一般的姑娘勇敢,還能乾,這樣的姑娘,一看就旺夫。
意識到自己的想法越來越跑偏,黑漆漆的夜裡,顧梟的臉“騰”地一下紅透了,幸好夜色能遮住。
沈念一門心思盯著前麵那幾個人的背影,壓根沒察覺自己的手腕正被他緊緊攥著。
顧梟往前走了沒幾步,胸口的傷口突然崩開,溫熱的血液順著身上窄小|緊繃的衣服往下淌,胸口很快就濕漉漉一片。
“嘶——”
他疼得倒吸一口涼氣,腳步猛地一頓。
沈念察覺到不對,轉身一看,見他捂著胸口,大口喘著粗氣,臉色蒼白,急忙問。
“怎麼了?是不是扯到傷口了?”
“傷口……裂開了。”
“叫你逞能!”沈念又氣又急。
“你走慢點兒,我先上去探探情況。”
“彆!危險!”
顧梟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。
此刻黑燈瞎火,山路又難走,頭頂上還走著人販子,沈念怕被發現,隻能扶著他,摸黑慢慢往上爬。
又爬了半截,就見通往村裡的小路上多了幾道手電筒的光,腳步聲又急又快。
沈念趕緊扯著顧梟蹲下,就聽見不遠處傳來沈大富惡狠狠的聲音。
“走快點!今晚上我非掐死那個瘋子不可!要是再不弄死她,咱們一家人往後在這村裡就彆想好過!”
王大花的聲音緊接著傳來,滿是齷齪。
“不行就聽你媽的,綁回來關在豬圈裡,一晚上讓她睡三個男人,一個男人收兩塊錢,也有六塊,一個月下來就是一百八十塊,比咱們養豬劃算多了。”
肮臟不堪的話像針一樣紮進沈念耳朵裡,她抓著顧梟手腕的手猛地收緊,指節攥得發白,眼底翻湧著壓抑不住的怒火與恨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