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、躲雨的橋洞,潮濕的地麵,蜷縮的身影
錦城的深秋,雨來得猝不及防。
豆大的雨點先是稀疏地砸在柏油路上,濺起細小的水花,轉瞬便連成了線,織成了密不透風的雨幕,將整座城市裹進一片灰蒙蒙的潮濕裡。燕妮兒裹緊了身上那件洗得有些發白的米色外套,懷裡緊緊抱著一個裝著幾件換洗衣物和手稿的舊帆布包,漫無目的地走在老城區的街巷裡。
腳下的帆布鞋早已被雨水浸透,冰冷的濕氣順著鞋底往上鑽,凍得她腳趾蜷縮。褲腳卷到膝蓋,卻還是被濺起的泥水打濕了大半,黏在皮膚上,又冷又癢。她的頭發也濕了,幾縷碎發貼在額角和臉頰上,混著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的液體,往下淌。
離開鹿家彆墅的第三天,她幾乎是身無分文。手裡僅有的幾百塊錢,是她偷偷藏在書裡,沒被鹿鳴搜走的私房錢。前兩晚,她在一家最便宜的小旅館勉強住了兩晚,可那點錢終究撐不了多久。今天一早,旅館老板催著退房,她攥著剩下的幾十塊錢,在街頭晃蕩了大半天,連一碗熱粥都舍不得買——她不知道未來的日子要怎麼過,肚子裡還懷著四個小生命,每一分錢都得省著。
雨越下越大,風也跟著刮了起來,帶著深秋的寒意,刮得她臉頰生疼。燕妮兒抬頭望了望四周,灰蒙蒙的天空下,是老舊的居民樓和雜亂的商鋪,屋簷下擠滿了避雨的人,沒有人注意到她這個落魄的身影。她咬了咬下唇,拖著沉重的腳步,順著牆角往前走,隻想找個能暫時遮雨的地方。
轉過一個街角,她看到了前方不遠處的橋洞。那是一座橫跨老運河的石橋,橋洞寬敞,足以遮擋風雨。燕妮兒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,加快腳步跑了過去。
橋洞裡彌漫著一股潮濕的黴味,混合著淡淡的塵土氣息。地麵是凹凸不平的水泥地,靠近牆壁的地方積著一灘灘雨水,倒映著灰蒙蒙的天光。她小心翼翼地避開積水,走到橋洞最裡麵,背靠著冰冷的牆壁,緩緩地滑坐下來。
終於能暫時躲開風雨了。燕妮兒鬆了口氣,將帆布包抱在懷裡,緊緊貼在小腹上,仿佛這樣就能給肚子裡的寶寶們多一點溫暖。她蜷縮著雙腿,將下巴抵在膝蓋上,疲憊感瞬間席卷了全身。這幾天的奔波、饑餓、寒冷,還有心裡的委屈和絕望,像潮水一樣湧了上來,讓她再也忍不住,肩膀微微顫抖起來。
她想起了父母還在的時候,每到這樣的雨天,家裡總會燒著暖暖的暖氣,媽媽會給她煮一碗熱氣騰騰的紅糖薑茶,爸爸會坐在沙發上,給她講書裡的故事。那時候的她,是被捧在手心裡的寶貝,從未想過,有一天自己會淪落到無家可歸,躲在橋洞裡瑟瑟發抖。
她又想起了鹿鳴虛偽的嘴臉,想起了白薇薇挑釁的笑容,想起了王守人貪婪的眼神。那些曾經讓她信任的人,那些她以為可以依靠的關係,最終都變成了刺向她的利刃,將她的人生攪得一團糟。
“寶寶們,對不起……”燕妮兒伸出手,輕輕撫摸著尚且平坦的小腹,聲音哽咽,“媽媽沒用,連一個安穩的家都給不了你們,連一頓飽飯都保證不了……”
淚水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,順著臉頰滑落,砸在冰冷的手背上。她捂住臉,壓抑的哭聲在空曠的橋洞裡輕輕回蕩,被外麵的風雨聲掩蓋,無人聽見。
二、郝子雲的出現,乾淨的舊夾克,溫和的眼神
不知過了多久,燕妮兒的哭聲漸漸停了下來。她抬起布滿淚痕的臉,用袖子胡亂地擦了擦,隻覺得眼睛酸澀,心裡空落落的。肚子裡傳來一陣輕微的饑餓感,讓她更加難受。
就在這時,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從橋洞入口處傳來。
燕妮兒心裡一緊,下意識地往牆角縮了縮,警惕地抬起頭。她現在一無所有,身心俱疲,實在沒有力氣再應對任何意外。
隻見一個年輕男人從雨幕中走了進來,手裡拿著一個鼓鼓囊囊的蛇皮袋,應該是撿來的廢品。他個子很高,身形清瘦,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深藍色舊夾克,袖口和下擺都有些磨損,裡麵是一件灰色的針織衫,同樣有些陳舊。下身是一條黑色的工裝褲,褲腳卷起,露出腳踝,腳上穿著一雙黑色的解放鞋,也被雨水打濕了。
男人的頭發很短,理得很整齊,雖然沾了些雨水和灰塵,卻絲毫不顯邋遢。他的五官很清秀,輪廓分明,眉眼深邃,鼻梁高挺,嘴唇的線條很柔和。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眼睛,那雙眼睛很亮,帶著一種與他落魄外表不符的清澈和溫和,沒有絲毫的貪婪、算計,也沒有對生活的怨懟,隻有一種平靜的淡然。
他走進橋洞後,先是抬頭看了看天色,眉頭微微蹙了一下,似乎在擔心雨還會下多久。然後,他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橋洞裡麵,落在了蜷縮在角落裡的燕妮兒身上。
燕妮兒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,下意識地低下了頭,不想讓彆人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。她能感覺到男人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幾秒鐘,沒有惡意,也沒有探究,隻是單純的注意到了她的存在。
男人沒有立刻走開,而是放下手裡的蛇皮袋,輕輕拍了拍上麵的雨水,然後緩緩地朝她走了過來。他的腳步很輕,像是怕驚擾到她。
燕妮兒的心又提了起來,緊緊攥住了懷裡的帆布包,身體微微繃緊。
男人在她麵前幾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,沒有再靠近。他低頭看著蜷縮在地上的燕妮兒,看到她蒼白的臉色,紅腫的眼睛,還有身上濕透的衣服,眼神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。
“你還好嗎?”男人的聲音低沉而溫和,像秋日裡的微風,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,“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了?”
他的聲音很乾淨,沒有沾染市井的油膩,也沒有落魄者的卑微,就那樣平靜地問著,帶著一種純粹的善意。
燕妮兒抬起頭,對上他溫和的目光。那目光太過清澈,太過真誠,讓她原本緊繃的心弦,莫名地鬆動了一下。她張了張嘴,想說點什麼,卻發現喉嚨乾澀得發不出聲音。這些天,她見慣了冷漠、嘲諷和算計,很久沒有感受到這樣純粹的關心了。
男人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,沒有追問,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,給她足夠的空間。他的目光落在她懷裡的帆布包上,又輕輕掃過她的小腹,雖然沒有多問,但眼神裡的關切更濃了些。
燕妮兒咬了咬下唇,搖了搖頭,聲音沙啞地說:“我……我沒事,謝謝。”
她的聲音很小,還帶著哭後的哽咽,任誰都能聽出她在說謊。
男人沒有拆穿她,隻是微微點了點頭,然後轉身走到自己的蛇皮袋旁,彎腰從裡麵翻找著什麼。
燕妮兒好奇地看著他,不知道他要做什麼。隻見他從蛇皮袋的一個角落裡,拿出了一個用塑料袋層層包裹著的東西,還有一瓶礦泉水。
他拿著東西,又走回了燕妮兒麵前,將手裡的東西遞了過去,溫和地說:“看你好像很久沒吃東西了,這個給你。”
燕妮兒低頭一看,隻見塑料袋裡裝著一個熱乎乎的白麵饅頭,還冒著淡淡的熱氣,顯然是剛買不久的。礦泉水瓶是未開封的,瓶身上還帶著一絲涼意。
她愣住了,下意識地想要拒絕:“不用了,謝謝你,我不餓。”
她看得出來,這個男人的生活也很清貧,撿廢品為生,一個饅頭對他來說,或許也是很珍貴的。她怎麼能平白無故地接受彆人的東西呢?
男人似乎看出了她的顧慮,臉上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。他的笑容很乾淨,像雨後的陽光,驅散了些許陰霾。“我剛買的,還沒吃,你拿著吧。”他將饅頭和礦泉水又往前遞了遞,語氣很真誠,“你看起來很虛弱,不吃點東西不行。”
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,雖然沒有明說,但燕妮兒知道,他大概是看出了什麼。
肚子裡的饑餓感又清晰地傳來,那股熱乎乎的饅頭香氣,順著空氣飄進她的鼻子裡,誘惑著她。她確實太餓了,這幾天幾乎沒怎麼吃東西,再這樣下去,彆說她自己撐不住,肚子裡的寶寶們也會受影響。
看著男人溫和而堅定的眼神,感受著他純粹的善意,燕妮兒心裡的防線終於崩塌了。她猶豫了一下,最終還是伸出顫抖的手,接過了饅頭和礦泉水,聲音低低地說了一句:“謝謝你。”
三、熱乎乎的饅頭,礦泉水的清甜,善意的幫助
接過饅頭的瞬間,一股溫熱的觸感從指尖傳來,順著手臂蔓延到全身,驅散了些許寒意。燕妮兒低頭看著手裡的白麵饅頭,雪白的麵團,散發著淡淡的麥香,那是她這幾天以來,見過的最誘人的東西。
她拆開塑料袋,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。鬆軟的饅頭,帶著淡淡的甜味,在口腔裡慢慢化開,瞬間填滿了她空蕩的胃。那股溫暖的感覺,從胃裡擴散開來,讓她忍不住眼眶一熱,又有淚水要掉下來。
太久了,太久沒有吃到這樣熱乎乎、香噴噴的食物了。
她小口小口地吃著,動作很輕,像是在品嘗什麼珍饈美味。每咬一口,都細細咀嚼,慢慢吞咽,生怕浪費一絲一毫。
男人就站在一旁,靜靜地看著她,沒有說話,也沒有催促,眼神溫和而平靜,像在守護著一隻受傷的小動物。
燕妮兒吃了一半,才想起旁邊的男人,她抬起頭,看到他還站在那裡,手裡什麼都沒有,隻是安靜地看著她。她心裡有些過意不去,將手裡的饅頭遞了過去,小聲說:“你也吃點吧。”
男人笑著搖了搖頭,擺了擺手:“不用,我不餓,你吃吧,慢慢吃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燕妮兒還想說什麼,卻被男人打斷了。
“我真的不餓,”他的語氣很溫和,卻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堅定,“你快吃吧,吃完了喝點水。”
燕妮兒看著他真誠的眼神,知道他是真的不想吃,隻好收回手,繼續慢慢吃著。她吃得很慢,一方麵是因為餓了太久,不敢吃得太快,另一方麵,也是想多感受一下這份難得的溫暖。
很快,一個饅頭就被她吃完了。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饅頭,卻讓她感覺胃裡充實了許多,身上也有了點力氣。她拿起旁邊的礦泉水,擰開瓶蓋,喝了一口。清甜的礦泉水順著喉嚨流下去,滋潤了乾澀的喉嚨,也讓她感覺舒服了不少。
她將礦泉水瓶緊緊握在手裡,抬起頭,對男人露出了一個感激的笑容。那是她這幾天以來,第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。雖然臉上還有淚痕,眼神裡還有疲憊,但那份笑容,卻像雨後的花苞,帶著一絲脆弱的美好。
“真的謝謝你,”燕妮兒的聲音比剛才清晰了一些,“如果不是你,我不知道還要餓多久。”
“不用客氣。”男人輕輕搖了搖頭,語氣平靜地說,“誰都有遇到困難的時候,互相幫一把是應該的。”
他的話很簡單,卻像一股暖流,湧入燕妮兒的心裡。在這個世態炎涼的社會,在她最落魄、最絕望的時候,是這個素不相識的流浪漢,向她伸出了援手,給了她一份溫暖和善意。這份善意,比任何財富都要珍貴。
燕妮兒看著他,心裡充滿了感激,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。她打量著眼前的男人,雖然穿著破舊,卻乾淨整潔,身上沒有一絲流浪漢常有的邋遢氣息。他的眼神清澈,氣質沉穩,看起來不像是那種好吃懶做、甘願墮落的人。
“你……你一直在這裡嗎?”燕妮兒猶豫了一下,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。她很好奇,這樣一個看起來很不一樣的男人,為什麼會淪為流浪漢,住在橋洞裡。
男人似乎並不在意她的提問,點了點頭,又搖了搖頭:“也不是,最近才在這裡住下。”
他的語氣很平淡,沒有絲毫的自卑或怨懟,仿佛住在橋洞對他來說,隻是一種普通的生活選擇。
燕妮兒沒有再追問,她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,她自己也有太多不想提及的過往。她不想打探彆人的隱私,就像她也不想彆人追問她的遭遇一樣。
兩人就這樣沉默地站在橋洞裡,外麵的雨還在下,風聲呼嘯,橋洞裡卻異常安靜,隻有彼此輕微的呼吸聲。
燕妮兒靠在牆壁上,手裡緊緊握著還剩大半瓶水的礦泉水瓶,心裡的絕望和無助,因為這個男人的出現,因為這個熱乎乎的饅頭,似乎減輕了一些。她知道,未來的路依然艱難,但至少,在這一刻,她感受到了一絲溫暖和希望。
四、無聲的陪伴,沒有追問的溫柔,內心的觸動
雨一直沒有停,反而有越下越大的趨勢。
燕妮兒靠在牆壁上,漸漸感到有些困倦。這幾天她一直沒有休息好,加上剛才吃了點東西,身體放鬆下來,疲憊感便洶湧而來。她閉上眼睛,想稍微眯一會兒,卻又不敢完全放鬆警惕,畢竟這裡是橋洞,魚龍混雜。
男人似乎看出了她的疲憊,他走到自己的蛇皮袋旁,彎腰從裡麵拿出了一床折疊整齊的舊棉被。那床棉被看起來有些陳舊,邊緣甚至有些磨損,但很乾淨,沒有異味。
他抱著棉被,走到燕妮兒麵前,輕輕將棉被遞了過去:“天涼,你蓋著睡一會兒吧。”
燕妮兒愣住了,連忙擺手:“不用了,不用了,這是你的被子,你自己蓋吧。”
她怎麼能要他的被子呢?他住在橋洞裡,條件比她更差,沒有被子,他晚上會很冷的。
“我不冷,”男人笑了笑,將棉被放在她身邊的地上,“我身體好,抗凍。你懷著孩子,不能著涼,快蓋上吧。”
他竟然真的看出她懷孕了。燕妮兒心裡一陣感動,看著男人真誠的眼神,她知道自己再拒絕,就是辜負了他的好意。她點了點頭,小聲說了句:“謝謝你。”
她拿起地上的棉被,輕輕展開。棉被很厚實,帶著淡淡的陽光的味道,應該是他平時在太陽下曬過的。她將棉被蓋在身上,一股溫暖的感覺瞬間包裹了她,驅散了身上的寒意,也讓她心裡暖暖的。
男人看到她蓋好被子,臉上露出了一絲放心的笑容。他沒有再打擾她,轉身走到橋洞的另一端,離她有一段距離的地方,坐了下來。他沒有再做彆的事情,隻是靜靜地靠在牆壁上,閉上眼睛,似乎也在休息。
燕妮兒看著他的背影,心裡充滿了感激。這個陌生的男人,不僅給了她食物和水,給了她被子,還給予了她最珍貴的尊重和空間。他沒有追問她的過往,沒有打探她的隱私,隻是默默地幫助她,陪伴她,這份溫柔,讓她在絕望中感受到了一絲慰藉。
她閉上眼睛,靠在牆壁上,聽著外麵的風雨聲,聽著男人輕微的呼吸聲,心裡漸漸平靜下來。這幾天以來的焦慮、恐懼、委屈,似乎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了。她知道,眼前的這個男人,是值得信任的。
不知過了多久,燕妮兒在溫暖的棉被裡,在安靜的陪伴中,漸漸進入了夢鄉。這是她這幾天以來,睡得最安穩的一覺。夢裡,她沒有遇到鹿鳴的背叛,沒有遇到王守人的騷擾,沒有無家可歸的窘迫,隻有溫暖的陽光,和煦的微風,還有肚子裡寶寶們安穩的胎動。
等她醒來的時候,外麵的雨已經小了很多,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。橋洞裡的光線有些昏暗,她睜開眼睛,首先看到的,是不遠處那個男人的背影。
他依然坐在那裡,背靠著牆壁,一動不動,不知道是醒著還是睡著了。夕陽的餘暉透過橋洞的縫隙,灑在他的身上,給她的輪廓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,看起來有些孤單,卻又帶著一種平靜的力量。
燕妮兒慢慢坐起身,被子從身上滑落下來。她拿起被子,小心翼翼地疊好,走到男人麵前,將被子遞給他:“謝謝你的被子,我睡得很安穩。”
男人聽到她的聲音,緩緩睜開眼睛。他的眼神很清明,沒有剛睡醒的迷茫,顯然早就醒了。他接過被子,笑了笑:“醒了就好,感覺好點了嗎?”
“好多了,”燕妮兒點了點頭,臉上露出了一個真誠的笑容,“真的太謝謝你了,今天如果不是你,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。”
“不用客氣,”男人將被子放回蛇皮袋裡,動作很輕柔,“互相幫助是應該的。”
他頓了頓,看了看外麵漸漸小下去的雨,又看了看燕妮兒,猶豫了一下,還是開口問道:“你……接下來打算去哪裡?”
燕妮兒的眼神暗了下來,搖了搖頭:“我不知道,我現在……無家可歸。”
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苦澀,臉上充滿了迷茫。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,該怎麼生活。
男人看著她失落的樣子,眼神裡閃過一絲同情。他沒有追問她為什麼無家可歸,隻是沉默了片刻,然後平靜地說:“如果不嫌棄的話,你可以暫時在這裡住下。橋洞雖然簡陋,但至少能遮風擋雨。”
燕妮兒愣住了,她沒想到他會提出讓她在這裡住下。這裡是他的棲身之所,她怎麼能霸占呢?
“不行,不行,”她連忙擺手,“這是你的地方,我不能在這裡打擾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