藝術工作室外,薔薇沿著拱門大肆爬滿白牆,空氣中浮著顏料和雕塑泥的新鮮氣息。
玻璃大門推開那刻,風琛藉著一室天光,望見楚清晏正席地盤坐在畫布前,碎發半遮眉目,脖頸裸露,像是剛從繪畫中掙脫出來的桀驁精靈。
房間裡混著油畫與咖啡的氣息,光線漫過油彩斑駁的牆麵,洇著濕潤的溫度。
楚清晏剝開額前發絲,抬頭打量來人,嘴角笑意狡黠,指頭拈著畫筆就像玩命題數學題一般嫻熟。
他眼梢微挑:“風琛是吧?你長得不錯,坐那邊,把頭發彆到耳後。
彆亂動,一會兒抓你神態。”說罷眨了下眼,眸色飛揚,態度絲毫不拘一格。
風琛愣了一下,唇瓣不自覺緊抿,還是照做了。
他身著黑色襯衫,衣領暗藏鋒芒,坐進斑斕畫布中央,神情冷冽。
楚清晏上下打量,突然湊近,擺弄著風琛的發梢。
不經意地觸碰,指節輕擦過鬢角的弧度。風琛本能想後退,卻隻偏了偏肩膀,動作僵硬。
“彆動,眉梢再緊點。”楚清晏抓住機會,捏了下他的下頜骨,微微仰頭:“你這臉線條很硬,我喜歡糅點鋒利感。
可惜氣場太絕,笑一笑啊。”
風琛低咳一聲,拇指輕扣掌心,臉上倔強的冷靜起了微妙的裂痕。
他麵上唇角抿得更直,視線下壓,指間死死捏住座椅邊緣,語帶輕斥:“我不是模特,楚小姐快點。”
楚清晏卻像沒聽見一般,笑容恣意,單手支頦,一隻眼含著壞意地打量。
她將畫筆轉動於指間,順勢又點了點風琛的額角。
他呼吸停了片刻,有些無奈也有點狼狽,卻依然沒有逃開。
兩人距離近得不可思議,空氣躁動起來。楚清晏忽然用指背碰了碰風琛的衣袖:“程序猿平時都這麼一本正經的嗎?
笑一笑,彆像在解密鑰。”說話間一縷頭發滑下,她乾脆伸手拿畫布遮住自己的笑意,畫布邊緣撫過兩人指尖。
風琛被這一連串挑釁弄得眉頭緊鎖,索性抬眼對她:“藝術家總愛挑戰規矩,成天把工程師當木雕。”
手卻不自覺摩挲畫架,雙肩僵硬地挺直。
楚清晏見狀,笑彎了眼,接著自顧自揮墨,手腕靈巧如燕。
彩色顏料倏然落定,她一邊繪一邊隨口問:“你們‘星語’AI要什麼風格?
要不要給它畫隻黑貓頭,有沒有靈氣?”
兩人間的尷尬逐漸化為詼諧的對峙。楚清晏像是在挑戰理性與靈感的界限,風琛卻還在掙紮著保持自己的克製。
楚清晏不容置疑地瞄了一眼,半調侃半認真道:“風琛,我要把你畫得比本尊還銳利一點,不許皺眉。”
風琛眼裡掠過一絲疲意,嘴唇微張,偏過頭不去看對方的笑容,隻咬牙忍著。
氣氛尷尬中帶著針鋒相對的張力,仿若隔著一層無形薄霧在試探對方的底線。
楚清晏忽地探身,拿起調色刀就在風琛手臂邊緣比量。
畫刀無聲滑過衣袖,衣料被輕輕拉扯,指尖落在風琛手背上。
風琛輕一顫,卻又裝作無事,骨節因用力而泛白。
他眉宇間的冷硬已然開始鬆動,唇線繃得極直。
四周隻有鐘表緩慢的滴答聲,油彩輕落聽得清晰可辨。
楚清晏將風琛的手腕抬高,按在自己的畫框邊,像是給冰山雕了最後一筆溫度。
“行啦,彆亂動。我想實驗一下,讓擬人AI多點人情味。”
楚清晏一邊念叨,一邊快速塗抹,畫麵中風琛的側顏被賦予一種帶著克製與神秘的俊朗,猶如鹽雪封山,孤傲清冷。
短短一刻,風琛額上滲出細汗,嘴角緊繃成線。
楚清晏忽然起身撩起畫布一角,露出五官極豔的美男畫像:“就你這樣,也該讓‘星語’學會點浪漫。
密鑰不是隻有理性,偶爾也需要點靈光。”
風琛微挑眉,看了眼畫中自己的神態,那冷漠裡竟多了一點說不清的鋒芒和溫度。
他咬了咬唇,不置可否,隻抬手撫了一下袖角,擰了擰額角的肌肉,語帶克製:“謝了。”
楚清晏神色調皮,挑高下巴:“想要界麵靈動,就把神采藏進算法裡——輪到你們程序組了。”
工作室的天光晃動,畫架兩側,數幅風格迥異的擬人草圖靜靜陳列。
風琛揣著畫卷站起,深呼一口氣,步伐再無先前的僵硬。
同一時間,實驗室遠端,沈亦辰已將AI模型快速訓練。
他盯著顯示屏,嘴角噙著莫名笑意,敲字如飛。
AR界麵跳出楚清晏新繪的擬人頭像,屏幕旁AI語音溫和響起:“風琛,星語已上線。”
窗外雲潮裂開,初夏的光撲灑在玻璃樓頂,如同詩裡所寫:
“斷密驚濤百川合,畫裡流光氣自橫。朝雲渡影無歸處,一筆星語勝天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