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內微光與冷月交疊，滿地詩意流轉。風琛還倚在書架之側，指間的觸感與方才的對峙還未完全褪去，江南溫雨才止，氣息卻浮著未消的張力。
投影屏忽明忽暗，宛如卷起新的風暴。幾行警告代碼滾動而過，一道通透的數據流出現在屏幕中央，拖曳著一條幾乎透明的藍線。
淩雲澤依舊半倚書櫃，低頭擦拭掌心，眉骨透著微微鋒銳。
他踱步過來，銀灰色風衣拖著流動的線條，沈默片刻後，指尖勁利地在邊沿一敲，語氣摻有些不耐煩的促動：“彆愣著，過來來。”
風琛帶著一貫的不服氣，被這語調牽著，卻十分無奈地移步過去。
風聲收束，二人對立於桌上那團漸變的數據流前，畫麵裡裹挾著算法的跳動，芯片似有生命般悸動著微光。
偶有燈光掃過，映得淩雲澤眉宇冷銳。他忽然轉頭，斜睨風琛，用一隻手指把袖口理得筆挺，語氣難分揶揄與正色：“見慣了死的數據接口，有沒有膽子試一次‘禁製解除’？”
風琛嘴角一揚，試圖逞強，眉頭卻輕敲了一下：“你打算讓我怎麼試？
總不至於把腦袋接在你的線路上吧？”
淩雲澤呼出一聲短笑，雙手交叉抬起，食指摩挲下頜，動作間流露一分莫測的自信。
他掏出淺藍色連接器，在兩人之間擺下，用手背輕敲桌麵，發出清脆的回音：“這東西的技術壁壘已經解掉九成，剩下的十分之一，你敢不敢用？”
帶著一種和現實產生激烈碰撞的氣息，風琛並未立刻答話。
指尖輕點桌角，想了想，卻見淩雲澤目光越發灼烈。
他偏頭，短暫權衡，終是按捺住踱步的衝動，勉強端出一份“無所謂”的神情，嘴裡卻帶著危險的警惕：“你是拿我做實驗吧？
真出事彆怪我翻臉。”
淩雲澤唇畔滑出一絲諷刺的笑，神情針鋒相對，掌心把數據接口推近一寸。
“你是太高估自己，還是太小看虛擬世界？”他慢條斯理地解開端口線纜，將連接器一端插進桌上的主機，另一端遞到風琛手上，“你不是總說活著要靠技術掌控現實和靈魂？
現在機會給你。”
風琛眼裡映出數據流的跳動，那些代碼波濤像深夜海麵上無際微光。
他抬目望向淩雲澤，微微皺眉，遲疑與不服並存。
指腹摩擦著接口上的微型刻痕，終究沒有鬆手。
他肩胛發緊，從鼻端冷哼一聲：“你就這麼期待我陷進去再也醒不過來？”
淩雲澤挑了挑眉，嘴角冷鋒未收。他轉身拉下窗口卷簾，光線驟然收緊，兩人間氛圍凝重。
屏幕上彈出權限協議，全套數據流動開始變得更加立體，像有影無形的洪水。
淩雲澤站定，與風琛之間的距離隻餘一臂。他低俯身形，氣息微重，連呼吸都顯得短促。
此刻，空氣燒得幾乎有灼燙意味。風琛手心發熱，指尖遲遲沒放鬆，終於半帶賭氣般把連線端口固定於掌心。
淩雲澤忽地伸手，替他調整了一下接口角度。
指腹冰涼而有力，不容抗拒。那一瞬，風琛下意識繃緊脊背，肩膀隱隱抽搐。
“你到底怕什麼？”淩雲澤語氣裡帶著迫人的咄咄相問。
他收緊握住風琛掌心的手，皮膚縫隙間的數據晶片發出微不可查的震顫。
兩人動作極近，指節相疊，那層曖昧又緊張的尷尬溢滿整個房間。
風琛嘴唇繃緊，眉峰幾經收斂。他回握了一下，卻又急匆匆鬆開。
“我怕沒了選擇。你就像用你發明的鏈路，把人心和現實一刀切開——”
話音未儘，淩雲澤的動作幾乎帶著突兀。他將風琛手心扣住，按壓住接口的啟動鍵，逼得二人十指相觸。
兩人間的距離再收緊，側麵彼此呼吸溫度相抵，連衣袖摩擦都帶著細碎的炸裂感。
風琛倔強地想要掙脫，卻被淩雲澤手腕無聲收緊。
凝重寂靜裡，風琛嗓音微啞，低低咕噥：“你以為這樣就製造真實了？”
“我隻是在打開真實的入口。”淩雲澤唇角浮現隱約輕蔑，眸光流轉，像要剝開風琛最後一層偽飾。
他繼續收緊力道，甚至讓兩人手臂的筋骨都映在燈光斑駁下。
風琛額上細汗微滲，矜持與糾結在冷冽空氣裡疊加。
淩雲澤聚精會神地凝視風琛，指節輕蹭他掌心短暫的戰栗。
他低聲譏誚：“想逃，說明你骨子裡還是把現實和虛擬分得太清。”
風琛試圖逞強地扯開一點距離，但朝淩雲澤的掌心微微施力，就又陷入兩難。
那種旖旎與尷尬交纏，在銀色數據燈光下將兩人全部暴露。
他有些惱羞成怒地拍了一下淩雲澤手背，聲音透著不平：“技術不能代替真心，你少來指手畫腳。”
淩雲澤見狀，尾指收緊，眉骨壓低，語氣鋒利而直白：“那你敢不敢當麵連線？
不設禁製，完全開放感知，你敢試試嗎，風琛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