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人呼吸熾熱,肩膀互抵,隻聽機箱深處有風穿過指縫,夾雜著無數數據波動帶來的起伏。
慕容灃掙紮著想要開口,卻隻發出一絲近乎喉嚨裡哽咽的氣音。
他萬分不願露出自己的脆弱,唇瓣咬得死死,下頜骨微微發顫,卻終究低聲妥協:“拜托你,不要鬆手。”
風琛眉間青筋悄然浮現,耳側的發隨著主控室的冷風微微揚起。
他用力點頭,隻低聲應道:“我一定穩住。”
神經鏈的共享就像是寒夜裡一座微光燃起。他們的精神域中光影折疊,風琛終於窺見了慕容灃所承擔的巨大壓力——那是冰冷理性的無儘壓縮,是肩膀無法卸下的扭曲使命。
慕容灃的自尊、敏感和孤勇本固若金湯,眼下全被無情的風暴一點點侵蝕,他偏要咬牙死守外表,卻在這一刻把自己的全部交付出去。
兩人靜默額抵,呼吸此起彼伏,風琛餘光捕捉到慕容灃指節發白,連帶手背血管抽動。
他用掌心輕輕穩住慕容灃肩頭,借著人性裡僅存的溫度緩緩充盈那一抹即將燃儘的信任。
此時核心數據閃電般重組,黑客入侵的進程被風琛強行攪亂、回卷。
風琛在共享數據的邊緣感受到極高的數據碎裂壓力,他咬緊牙關,半聲不發,在極限邊緣穩住輸出,將慕容灃墜落的認知一環環拉住。
他臉上汗珠滑下眉棱,唇角繃直,所有情緒都壓進舌根,隻餘外表的執拗堅毅。
慕容灃終於有片刻顫抖,強撐的唇線一次次被咬出齒痕,他笨拙試圖側過頭,卻因共享鏈的牽絆動彈不得。
那份強忍的無措和倔強交錯成一條敏感的界線。
他額前被風琛支撐住,下巴微垂,眼睫合緊——再不複往日高傲的防線,這一瞬竟無所遁形。
“我撐不住了……”慕容灃唇角翕動,聲細微到幾乎被風聲吞沒。
風琛低頭抬手,為對方理順額前亂發,頓了頓:“沒關係,把壓力轉給我,你不用一個人扛。”
他說完,唇線咬得更緊,目光卻愈發炙熱如炬。
兩人之間溫度逐漸升騰,和風暴對衝成一截決絕的支點。
係統同步進程線終於回穩,主鏈數據重新加固。
原本刺眼的紅光日漸退散,風琛用指腹挑開最後一道灰色警戒,整個維護室的溫度仿佛在這一刻解凍。
主控台冷冷熄火,屏幕回歸清晰,一抹藍白映到兩人相貼的發梢。
大屏之上,隻餘低沉的警戒光點閃動。慕容灃氣息淩亂,身形微顫,終於帶出一抹勉強的笑意。
他喉結上下動了動,終於將身形放鬆下來,斜倚在風琛掌中,神誌有些恍忽。
片刻的平靜後,風琛緩緩移開手,彼此的額頭尚存餘溫。
他孤傲俊朗的麵容緊鎖出難得的柔和,但下一刻又恢複了既往的堅毅。
他注視著麵前虛弱的慕容灃,忽然開口:“以後如果有這種局麵,不要一個人熬。”
慕容灃本要抬頭,卻因虛弱嘴角一抽,隻輕歎一聲。
“能一起撐下來的事,彆推開彆人。”風琛的語氣低低,帶點命令和理所當然的一點溫情。
慕容灃唇邊的笑意更淡了,他微微頷首,臉色仍蒼白,卻多了一分塌實。
兩人此刻相對,互為寒夜中的燈塔,這一場至深的守護,終在絕望與信任中得以延續。
係統低音鳴響,夜色尚未遠離,警戒光標依舊潛伏在角落。
他們腳下投來的影子,在機房冷色調的地板上拉成兩道長線,彼此交疊,卻未完全重合。
風琛低頭撚了下指骨,眉間浮現深思,而慕容灃靜靜倚靠著台沿,長發滑落,眉目沉靜中帶著一絲不安,卻釋然地閉上了眼。
絕壁之下,微光尚存。
屏幕一隅,浮現出新行詩:
“夜雨寒燈映青山,數據鋒芒渡危關。誰為孤城燃薪火,同護星河廊下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