給AI一點‘幻覺’,讓它犯蠢、出錯,學會難堪與失措。
正如你,不是冷靜無情的機器。”
空氣一瞬暗湧,沈亦辰眉頭一緊,片刻後居然嘴角微揚,嘴唇輕輕張開又合攏,像是在和自己較勁。
隨即他突然伸手拉住風琛的筆,手指抵在屏幕浮標上。
兩人指尖無聲共振,汗意微微沁到彼此掌心,連帶著風琛衣袖被沈亦辰無意扣住,解不開一層相連的糾纏。
尷尬的氣息在實驗室彌漫,沈亦辰喉結滾了滾,極力佯裝鎮定,然而耳後藏著的紅不可避免地暈開。
他低頭一言不發,指頭卻慢吞吞把風琛袖口鬆開,這點掙紮與克製在理性外表下更添無措。
風琛卻笑了下,單手支頤,認真盯著沈亦辰,像是在欣賞一隻小心維係清冷外表、卻不慎跌入熱流中的貓。
他低低調侃一句,“技術型暖男也有軟肋,果然比AI有趣多了。”
沈亦辰無奈地抿嘴,把注意力強行拉回測試,界麵上AI小人伸出手臂,比著各種誇張姿勢。
風琛將外套散開、半落到背椅上,毫不掩飾地欣賞屏幕反射在沈亦辰臉上的光影,凝視那一寸寸因專注而微微緊張的五官線條。
兩人一同調整情感參數,屏幕上AI模型終於生成了一句並不順暢的自我介紹,還在後頭補了句:“我不太會說話,但很想和你做朋友。”
短短幾個字,讓沈亦辰不由自主地彎了彎眼角,手背抵了抵嘴角,笑意裡麵有難以掩飾的成就、尷尬和一分沙啞的疲憊。
“看來你的點睛有效。”沈亦辰說。他試圖用理性壓抑過多情緒,但微表情暴露出少年的羞澀和鬆弛。
風琛懶散抻了抻背,指尖在桌麵輕彈,“科學和藝術就是這樣——一半靠控製,一半靠縱容。
你技術強大,卻還不敢丟掉那些條框。偶爾給數據一場自由落體,才有新靈魂。”
沈亦辰捧著咖啡,袖口滑下,手腕上的青筋輕微綻出。
他拇指輕輕摩挲著杯壁,耳廓上的紅徹底褪不下去,語氣卻更加認真的低了下來:“風琛,你說AI有沒有可能理解人類真正的孤獨?”
風琛輕風般反問:“你怕AI變得有溫度,有人性,終究會背離程序,還是怕它學會孤獨後,反而映照出你?”
沈亦辰眉頭再一次擰成深溝,臉上糾結摻雜倔強,片刻後他點點頭,睫毛極快閃了一下。
他努力直視風琛的眼睛,嘴唇動了動,把那些理性之外的話咽進肚裡。
但下一刻,他捏了捏手裡的咖啡杯,指尖不自覺發緊:“孤獨不是缺陷,隻是我們還沒有學會如何把它變成力量。
AI也是這樣吧……”
風琛點頭,目光下沉,肩膀與沈亦辰貼了貼,又借機慢慢鬆開,極細致地拉遠了一點距離,語調淡淡:“既然你能想到這些,人性與共情這關遲早會過。
程序遲早會冷靜,但創作者要熱烈。”
實驗室窗外,月光瀉地,綿延的光華洗淨一切殘漬。
空氣裡還留著咖啡的苦香,和無聲的微熱。兩人肩並肩坐在光影裡,程序流淌,光影輕柔。
沈亦辰的表情逐漸溫軟,疲憊中帶出一分近乎藏不住的溫柔。
深夜的實驗室仿佛是兩個人的戰場,既可以爭執邏輯優劣,也可以隨時踉蹌碰撞出溫情的火花。
遠處AI小人還在屏幕上傻乎乎地自我介紹,風琛挑起眉頭:“都說AI共情難,但最難的還是讓科學家自己先學會打破自我設防。
沈博士,你還有很多挑戰。”
沈亦辰嘴角帶笑,輕輕整理了下圍在桌上的筆記本,又抬頭望了望外頭夜色,臉色終於鬆弛下來,眼神一寸寸由冷到暖。
他將未喝完的咖啡推至風琛手邊,像是在高深莫測的理性之後,遞出一份隻屬於夜的溫柔。
光影搖曳,屏幕中AI看似呆拙的問候回蕩在空氣裡,為午夜留下了溫度。
此刻的實驗室風平浪靜,卻也正為未知的黑夜積蓄著燈火。
詩曰:
寒燈柔夜對青衫,
共訴無聲是少年。
程序孤旅誰為伴,
微光照處待新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