風琛在主屏前穩穩站定,不動聲色遙控分流關鍵演算包。
他雙手自然下垂,目光如刀切入每一組算法邊界。
每當有人試圖讓AI走向極端,他就用一句乾練的提醒切斷隱患:“人文底線,不容討論。”
大賽進入下半程,慕容灃立於分控台高處。如玉雕一般的側臉映在屏幕光暈下,無聲地訴說著對掌控權力的驕傲。
他下達指令讓各組AI模型彼此競合,NPC們在虛擬生態中開啟自發的群體自組織:有NPC建立起小型社會,有的嘗試語言創新,更多則誕生新型情感連接。
此刻生態洪流已成,AI智能波瀾壯闊。某一刻,服務器中湧現出無法預測的複雜應激——一組NPC由於失戀體驗堆疊,竟自主發起協作抱團,建築出嶄新的“治愈館”。
蘇若雪盯著那幅動態圖,嘴巴張了一條細縫,神情迷惑又激動:“居然會自我求生,連安慰係統都學了!
是不是有點可怕?”
楚清晏沒有立刻回應,隻是手一抖,作勢欲點“停止”按鍵。
當指尖點到空氣,曉得風琛一眼望來,又慢慢收手,呼吸粗重,臉頰兩側染上薄紅。
風琛見狀鼻息沉了兩分,微微拍了下楚清晏肩膀,半玩笑道:“可怕才是真技術。
彆隻想當藝術家,適當時要像工程師,動動腦——彆動感情。”
楚清晏耳垂通紅,想辯解卻隻是視線在屏幕和風琛之間來回,終於聳聳肩,嘴裡蹦出句微弱抗議:“可我的AI隻會跟著我難過,不肯理智化。”
蘇若雪湊過來,安慰似的給她揉了揉臂彎,溫度透過布料傳來,化開緊繃的空氣。
兩人對視一秒,又像被什麼電流撩了一下,皆是瞬間彆開目光。
外部直播區已聚滿玩家和觀眾。新一輪NPC誕生引來彈幕狂潮,數據瀑布在大屏上飛濺:【我家NPC今天又進化了!
】【NPC會安慰我了,是不是有點恐怖……】【太真實了,我要去治愈館看看我的NPC!
】
慕容灃朗聲開麥:“這一輪,我們看到更多玩家參與,AI對人類情感的響應直線上揚。
風琛,你如何保證虛擬世界的進化不偏離人心?”
風琛麵色沉靜,聲音卻不刺耳,字句像黑曜石般敲擊主控室。
“技術是一條路,人心是一座城。我要確保無論AI多進化,都不會妄圖取代城牆的根基。
我們的NPC,是鏡子,也是朋友,但絕不該成為主宰。”
他指尖在桌上彈了兩下,那種想要壓住洪水猛獸般的謹慎,終彙成一句:“科技進步,得靠敬畏邊界。”
慕容灃挑起眉,嘴角勾勒出一絲審度與默許並存的弧度。
他繞場時衣袖輕擺,但終於沒有提出異議。主控室的燈光灑在幾人身上,明與暗交錯,設備熒光折射出彩色影子,各派氣息在高壓與協作中並存。
AI演算大賽悄然進入尾聲。蘇若雪牽住楚清晏的指尖,輕輕一擠,是擁抱亦是分彆。
楚清晏回握,有些不舍,終究目光飛過去的那一刻躲開了風琛,卻在轉身時咬了咬唇,露出一抹淡淡的倔強笑容。
風琛隨手理了理皺起的袖口,麵無表情地撥弄手邊的端口,指節骨節分明,肩頸線條也是不自覺地收緊。
身為隊長,要將技術與人文的流火合為一爐,還要時刻警醒每一個同伴:人終歸為主,AI為輔。
餘光掃過逐漸冷卻的數據洪潮,風琛心頭莫名升起一抹重負,卻在唇角抽出一點挑釁似的笑意。
場外雨聲驟起,玻璃窗上浮現水珠,沿著屋簷滑落,夾雜著時令變換的不安。
大屏動畫上,虛擬生態愈發豐饒,NPC新生未艾,一如轉瞬欲來的疾風驟雨。
忽然,慕容灃彈指落下終場鈴,所有建模倚在宿命的臨界:“AI的故事不過剛剛開始,諸君共鑒——後麵的路,要靠更大勇氣。”
詩曰:
數據滔天造化輪,棋枰無界賦靈根。
繁枝競長虛庭裡,人意為舟掌控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