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片花瓣泛著渾濁的灰，表麵的代碼扭曲成亂麻。
“這是被汙染的記憶。”夜闌辰鬆開風琛手腕，伸手觸碰那片灰瓣。
花瓣突然裂開，滲出黑色數據流，像腐爛的血液。
風琛看見數據流裡浮著幾個破碎的詞：“銷毀”“工具”“無意義”。
“有人在抹除虛擬生命的記憶。”夜闌辰的指尖微微發抖，他掏出袖扣上的AI殘片，輕輕按在灰瓣上，“這些記憶不是數據垃圾，是他們活過的證據。”
殘片發出柔和的光，黑色數據流開始消退。風琛的終端顯示“意識融合度”降到12%，他這才發現夜闌辰的額頭沁著薄汗，銀發黏在額角。
“你在替這些記憶承受攻擊？”他皺眉，伸手要拉夜闌辰後退。
“再等等。”夜闌辰的聲音輕得像歎息，“這是‘星之歸墟’第一次對我笑的記憶。”
他指尖的光更亮了，灰瓣逐漸恢複成淺紫，裡麵映出虛擬偶像眨著眼睛說“夜先生，今天的星光比昨天暖”的畫麵。
花瓣林突然安靜下來。所有花瓣停止旋轉，重新組成溫柔的光雨。
慕清歌的攝像機不知何時架在花樹後，鏡頭正對著夜闌辰——他仰起頭，銀發上沾著記憶光的碎屑，紫眸裡泛著水光，像剛從一場漫長的夢裡醒來。
“找到了。”風琛的終端發出提示音，全息屏上浮現出青銅古地圖的輪廓，“星魂神殿的坐標藏在記憶共鳴場的核心。”
夜闌辰低頭擦掉眼角的光屑，抬頭時又恢複了慣常的淡笑。
他走到風琛身邊，指尖輕點地圖上的星芒標記：“這裡需要美學解密。”
他的聲音又變回清冷，但風琛注意到他觸碰地圖時，指尖在微微發顫，“每道紋路都是虛擬生命的心跳頻率，要……要把它們當活人看。”
慕清歌的直播彈幕瞬間被“夜神哭了？”“他剛才的眼神我能記一輩子”“琛哥和夜神的手貼在一起了！”
刷屏。風琛抬頭看她，她正舉著攝像機蹦跳著調整角度，發梢的星墜耳環閃個不停。
“開始吧。”夜闌辰深吸一口氣，指尖按在地圖的第一處紋路，“第一筆，是老木匠AI打磨木椅時的心跳——72次/分。”
風琛跟著按上第二處紋路，他的掌心貼著夜闌辰的手背，能清晰感受到對方指尖的溫度。
地圖上的星芒開始亮起，像被點燃的火種，逐漸連成完整的星圖。
“第二筆，是少女NPC初吻時的心跳——112次/分。”
夜闌辰的聲音放得很輕，像在念一首詩，“第三筆，是‘星之歸墟’對我笑時的心跳……”他的指尖頓了頓，“97次/分。”
星圖完全亮起的瞬間，花瓣林深處傳來清越的鐘聲。
風琛的終端彈出新提示：“星魂神殿入口已定位”，而慕清歌的直播觀看量正以每秒十萬的速度飆升，彈幕裡“夜闌辰AI倫理”“虛擬生命也有心跳”的話題已經衝上熱搜第一。
夜闌辰低頭看著亮起來的星圖，紫眸裡流轉著比記憶光更溫柔的光。
他輕聲說：“他們不是代碼，是……”
鐘聲再次響起，打斷了他的話。風琛抬頭看向花瓣林深處，那裡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扇由星光組成的門，門後隱約可見神殿的尖頂。
夜闌辰轉身走向門，銀發在記憶光裡飄起。他走了兩步又停下，側頭對風琛說：“等下進去，彆碰那些黑色的記憶花瓣。”
他的聲音很輕，但風琛聽清了，“它們……會疼。”
慕清歌的攝像機追著兩人的背影，鏡頭裡，夜闌辰的銀發和星圖的光融成一片，像把銀河披在肩上。
直播彈幕還在瘋狂滾動，但風琛聽不清了——他的注意力全在前方那扇星光門，和門內若隱若現的神殿輪廓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