風琛盯著個人終端屏幕上跳動的“安裝”按鈕，指尖最終還是移開了。
他關閉了係統提示窗口，轉而打開了一個加密程度極高的文件夾。
裡麵存放著“代碼獵手”從金字塔集團數據庫中獲取的核心證據——一份詳細記錄了“星塵”非法交易網絡、以及利用《星河戰紀》虛擬資產進行洗錢的完整鏈路圖，附帶了數十個關鍵賬戶信息和交易流水。
他深吸一口氣，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，將這些文件壓縮、加密，生成了一個複雜的數字指紋。
隨後，他啟動了一個早已設置好的匿名轉發程序，文件如同暗夜中的幽靈，通過十幾個跳轉節點，最終流向了一個加密郵箱地址。
10月20日上午十點十五分，國際刑警組織亞洲區cyber犯罪調查科的辦公室裡，顧星辰看著加密郵箱中突然出現的郵件，眉頭微蹙。
發件人信息未知，郵件內容隻有一個經過多重加密的附件和一行簡短的文字：“金字塔的基石，由黑暗堆砌。”
他認得這個加密方式，以及這句暗語。三個月前，他正是通過類似的方式，收到了關於“黑曜石協議”的初步線索。
顧星辰，三十四歲，國際刑警組織中最年輕的部門主管之一，以其敏銳的洞察力和不按常理出牌的調查方式著稱。
他迅速將附件下載到隔離主機，花費了近一個小時才解開層層加密。
當那份詳儘的證據鏈展現在屏幕上時，他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覺地握成了拳。
證據確鑿，足以對金字塔集團展開正式調查。
然而，現實的阻力比預想中來得更快。下午三點，顧星辰的頂頭上司，一位頭發花白的法國籍副總警監，將他叫到辦公室。
沒有訓斥，隻有一份厚厚的文件——來自國際刑警組織法律顧問的意見函，指出對金字塔集團的調查可能涉及“主權國家商業機密”和“跨境數據流動合規性”問題，要求暫停所有行動，等待進一步的授權。
顧星辰清楚，這隻是借口。金字塔集團在全球政商界的觸手，已經開始收縮了。
10月21日晚上七點，城市邊緣的一家舊書店。
暖黃色的燈光透過布滿灰塵的玻璃窗，在濕漉漉的街道上投下模糊的光暈。
顧星辰穿著一件深灰色的風衣，戴著普通的黑框眼鏡，與他平日乾練的形象判若兩人。
他選了書店最角落的位置，麵前放著一杯冷掉的咖啡。
風琛在十分鐘後推門而入，他穿著簡單的白色衛衣和牛仔褲，臉上帶著一副普通的口罩，眼神平靜地掃過全場，很快就鎖定了角落裡的顧星辰。
風琛走到桌邊，沒有立刻坐下，而是裝作瀏覽旁邊書架上的書籍。
顧星辰輕輕敲了敲桌麵，發出三短一長的節奏聲。
風琛回以兩長兩短的敲擊，這才拉開椅子坐下。
“咖啡快涼了。”顧星辰的聲音壓得很低，帶著一絲疲憊，他沒有看風琛，目光依舊停留在書頁上，仿佛在與一個普通的書友閒聊。
“比起咖啡，我想知道，基石是否開始鬆動了？”
風琛同樣沒有直視對方，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桌角的木紋。
顧星辰合上書本，終於抬眼看向風琛，鏡片後的眼神銳利如鷹隼。
“證據很關鍵，足以讓我們撬開一條縫。”他頓了頓，語氣變得嚴肅，“但也僅限於此。
金字塔集團的法務團隊像一群訓練有素的鯊魚，他們總能找到法律的漏洞和程序上的瑕疵。
更麻煩的是，來自上麵的壓力很大，有人不希望這個‘基石’真的崩塌。”
風琛的手指停頓了一下。“所以，調查會停止？”
“不會停止，但會變得非常緩慢，非常謹慎。”
顧星辰從風衣內袋裡掏出一個普通的U盤，推到風琛麵前，“這裡麵是我們目前能公開的一些外圍調查資料，或許對你們有用。
但風琛，”他的聲音壓得更低，每個字都帶著沉甸甸的分量，“我必須警告你。
你們獲取證據的方式，已經踩在了法律的邊緣。
侵入計算機係統，竊取商業數據，即使對方是犯罪集團，在法庭上也站不住腳。
一旦你們的行為被曝光，或者越過了那條不可逾越的紅線，比如攻擊關鍵基礎設施，或者竊取與案件無關的個人隱私，國際刑警不僅不能保護你們，反而會成為追捕你們的力量。”
風琛拿起U盤，揣進衛衣口袋，指尖傳來金屬的冰涼觸感。
“我們隻做獵手，不做屠夫。”
顧星辰微微點頭，似乎對這個答案還算滿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