風琛的後頸微微發燙。他望著夜闌辰眼底跳動的代碼碎片，又轉向淩霄胸針上的菱形刻痕，喉結滾動兩下。
指揮中心的機械信鴿突然振翅，在全息屏前投下細長陰影——左邊光門的電芒，右邊光門的霧靄，正沿著陰影緩緩交融。
“我站......”他剛開口，終端突然震動。
是蘇若雪發來的實驗室監控：她正抱著平板，額頭抵著量子計算機的外殼，指節發白地攥著咖啡杯；磐石蹲在牆角拆電磁***，金屬零件撒了一地；夜梟的黑客麵具半摘，露出的半張臉盯著粉絲論壇，睫毛在眼下投出顫抖的影。
“風琛。”淩霄突然伸手按住他肩膀，掌心溫度透過作戰服滲進來，“你記得三年前在數據迷宮第一層嗎？
你說"代碼不是工具，是有生命的河"。”他的拇指摩挲著風琛鎖骨處的信鴿徽章，“河需要堤岸，不然會淹沒村莊。”
“可河也需要流動！”夜闌辰猛地拍在控製台上，震得全息屏閃了閃，“你看看那些在"天幕之門"被卡了三天的新手村玩家！
他們要的不是堤岸，是能載著他們衝過險灘的船！”
慕清歌的手機突然響起提示音，她低頭一看，直播在線人數突破兩千萬。
彈幕裡飄起成串的“退盟”、“脫粉”，還有人刷著“代碼獵手要散了”的黑底白字。
她咬著嘴唇把手機轉向風琛，鏡頭裡，“自由代碼派”和“秩序王權派”的粉絲正隔著超話互扔虛擬板磚，連“王淑芬小炒店”的老顧客都分成兩撥，在店門口舉著“技術自由”和“秩序為王”的手寫牌子。
“琛哥......”蘇若雪的聲音從實驗室傳來，帶著鼻音，“磐石說他昨天修你終端時，發現主板裡藏了"信仰抉擇"的陣營傾向測試代碼。
虛空議會......早就預判了我們會吵。”
風琛的指尖無意識地摳著控製台邊緣，金屬漆被摳下小塊，露出底下的暗銀色。
他望著夜闌辰泛紅的眼尾，望著淩霄被揉皺的袖口，突然想起第一次在青藤巷“石器時代”見到石磊時的場景——那台老服務器的風扇轉得呼啦啦響，像現在團隊頻道裡此起彼伏的爭執聲。
“都彆說了。”他的聲音輕得像歎息，卻讓整個指揮中心安靜下來。
信鴿徽章在胸前晃了晃，撞在戰術目鏡的金屬框架上，“今晚八點，雲頂閣頂層露台。
我們......當麵說。”
夜闌辰扯了扯技術師長袍的破洞，轉身時帶起一陣風，把慕清歌的直播支架吹得東倒西歪。
淩霄整理好被揉皺的袖口，指尖在終端上快速敲擊，不知道在給誰發消息。
慕清歌蹲在地上撿直播設備，抬頭時眼睛亮晶晶的：“琛哥，我能開直播嗎？
粉絲說......他們想見證。”
風琛望著窗外的雲，它們正被數據風撕成碎片，像極了屏幕裡分裂的超話。
他摸出終端，給蘇若雪發了條消息：“把實驗室的桂花茶煮上。”
轉身時，作戰服的銀色紋路在陽光下忽明忽暗，像某種未寫完的代碼。
團隊頻道的提示音再次炸響，這次是夜闌辰的消息：【八點，露台見。
】
緊接著是淩霄的：【準時到。】
風琛望著兩條消息，喉結動了動，最終隻回了個“好”。
露台的玻璃門被風推開，帶進來一縷若有若無的桂花香——是蘇若雪煮的茶，還是數據風裡的錯覺？
他說不清。隻知道今晚八點，代碼獵手的命運，會像那杯茶裡的桂花，要麼沉底，要麼浮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