實驗室的空氣粘稠得像凝固的岩漿，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金屬與電子元件混合的冰冷氣息。
服務器低沉的嗡鳴在此刻聽來格外刺耳，如同死神的倒計時鐘。
風琛站在中央，背對著剛剛消失蘇若雪影像的巨大屏幕，白色襯衫袖口那一點刺目的紅，正隨著他指尖的微動，緩緩暈開。
他緩緩抬起那隻受傷的手，五指張開，任由鮮血滴落在光潔的黑色大理石地麵上，綻開一小朵轉瞬即逝的紅。
另一隻手則輕輕按在桌麵上，那裡還殘留著剛才操作時的餘溫。
他沒有回頭，目光落在桌麵上自己那道細長的影子上，仿佛在研究一個複雜的代碼結構。
“12月10日，15點42分。”風琛的聲音響起，不高，卻像一把淬了冰的手術刀，精準地劃破了實驗室的死寂。
這聲音裡聽不出任何情緒，沒有憤怒，沒有悲傷，隻有一種近乎殘酷的冷靜，“距離他們下次聯係，還有五個小時十八分鐘。”
夜闌辰猛地轉頭看向他，雙眼因憤怒而布滿血絲，下頜線繃得死緊。
他剛想開口說些什麼，卻被風琛抬手製止了。
風琛終於轉過身，臉上沒有任何表情，那雙平日裡總是帶著溫和笑意的眸子，此刻深邃得如同最深沉的宇宙黑洞，吸噬著周圍所有的光線和聲音。
他的目光掃過夜闌辰，又落在通訊屏幕裡淩霄那張陰沉的臉上。
“他們要的是‘數據君王’和風琛的‘神經網絡交互接口’。”
風琛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，發出規律的篤篤聲，像是在為一場即將到來的風暴打著節拍，“蘇若雪，隻是他們拋出的誘餌。”
淩霄的手指在指揮中心的桌麵上輕輕敲擊著，眉頭微蹙。
他知道風琛說的是事實。利維坦這樣的組織，一旦目標明確，絕不會因為一個人質而輕易改變計劃。
交出風琛和核心技術，無異於飲鴆止渴，不僅救不了蘇若雪，整個團隊都將萬劫不複。
“所以，交換是不可能的。”風琛的指尖在桌麵上劃出一個冰冷的弧線，眼神銳利如鷹隼，“他們以為握著籌碼，就能掌控棋局？
他們以為我們會按照他們的規則來玩？”
他微微歪了歪頭，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、卻帶著凜冽殺意的弧度。
那不是笑容，更像是猛獸在鎖定獵物前，露出的冰冷獠牙。
“他們錯了。”風琛的聲音依舊平靜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，“從他們選擇動蘇若雪開始，這場遊戲的規則，就由我來定。”
夜闌辰的眼睛猛地亮了起來，之前因憤怒而緊繃的身體瞬間放鬆下來，雙手在身側緩緩握拳，指節發出輕微的哢哢聲。
他緊盯著風琛，像是在確認著什麼。
風琛迎上他的目光，一字一句，清晰地說道：“我們不交換。
我們主動出擊。”
“主動出擊？”淩霄的聲音在通訊器裡響起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，但更多的是一種被點燃的戰意。
他的手指停止了敲擊桌麵，改為雙手交叉放在身前，這是他進入決策狀態的標誌性動作。
“對，主動出擊。”風琛走到自己的工作站前，坐下，十指重新放在了泛著幽藍光芒的鍵盤上。
他沒有立刻開始敲擊，而是將目光投向窗外，仿佛能穿透厚厚的合金牆壁，看到那艘隱藏在某個角落的、關押著蘇若雪的船隻。
“利維坦很傲慢。”風琛的手指在鍵盤上虛按了幾下，像是在模擬著某種複雜的指令序列，“他們認為掌控了人質，就掌控了一切。
這種傲慢，就是他們最大的破綻。”
他收回目光，重新看向屏幕，屏幕上開始快速閃過一行行複雜的代碼流，那是他之前部署的“幽影協議”的部分節點狀態。
“他們會以為我們在這六個小時裡，會陷入恐慌、爭論、猶豫，會想儘辦法談判，會試圖追蹤但又怕打草驚蛇。”
風琛的語速逐漸加快，眼神也變得銳利起來，“他們會等著我們乖乖送上門去。”
夜闌辰已經明白了風琛的意圖，他猛地坐回自己的位置，雙手如飛般在鍵盤上敲擊起來，調出了“天網”係統的後台界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