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XX年12月21日上午10點15分,A市,“創想未來”大廈23層,“星河美術工坊”。
風琛站在磨砂玻璃門外側,門楣上鐫刻的“星河美術工坊”幾個銀色大字,在走廊頂燈的映照下泛著冷硬的金屬光澤。
這是《星河戰紀》項目組美術總監林子軒的私人工作室,也是淩霄通過數層關係才聯係上的關鍵地點。
風琛抬手,看了一眼腕上的軍用手表——這是遊戲內“求索號”艦長權限在現實中的特殊投影,隻有他自己可見——確認時間無誤。
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深灰色休閒西裝,這套衣服是慕清歌昨天特意拉著他去挑選的,理由是“見這種大人物,穿得太隨意會被輕視”。
他記得當時慕清歌一邊在衣架間穿梭,一邊嘟囔:“林子軒這個人,在業內是出了名的‘孔雀’,眼高於頂,你得讓他覺得你至少在‘格調’上,配得上和他說話。”
風琛輕輕叩響了門上的合金按鈕,發出“篤篤篤”三聲清脆的聲響。
三秒後,門內傳來一個略帶不耐煩,卻又刻意拔高,顯得中氣十足的男聲:“進。”
風琛推開門,一股混合著鬆節油、名貴香水和咖啡豆烘焙的複雜氣味撲麵而來。
工作室的空間極大,挑高足有五米,四周牆壁掛滿了各式概念設計圖——有棱角分明的星際戰艦,有奇形怪狀的外星生物,也有宏偉壯麗的太空城廓。
畫作風格張揚,色彩濃烈,充滿了視覺衝擊力。
中央區域是一個巨大的U型工作台,上麵散落著數位板、手繪草圖和幾個造型前衛的雕塑模型。
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灑進來,在地板上切割出明亮的光斑,空氣中漂浮的微塵在光柱裡翻滾。
一個男人正背對著門口,站在窗前,手中端著一個白色的骨瓷咖啡杯,慢條斯理地啜飲著。
他穿著一件酒紅色的絲綢襯衫,領口隨意地解開兩顆扣子,露出鎖骨。
頭發打理得一絲不苟,發膠的痕跡清晰可見,在陽光下泛著油亮的光澤。
聽到門開的聲音,男人緩緩轉過身。
他的五官其實相當不錯,眉骨高挺,鼻梁筆直,嘴唇的輪廓也很清晰。
但那雙眼睛卻破壞了整體的和諧——眼神裡充滿了不加掩飾的審視和一種居高臨下的優越感,仿佛在打量一件待價而沽的商品,而非一個活生生的人。
他的下巴微微揚起,嘴角習慣性地撇向一邊,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嘲諷。
“你就是風琛?”林子軒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在風琛身上掃過,從頭發絲一直到皮鞋尖,那眼神讓風琛很不舒服,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扔在聚光燈下。
“林總監,您好。我是風琛。”風琛伸出手,臉上保持著禮貌的微笑。
林子軒隻是瞥了一眼風琛伸出的手,並沒有回握的意思,反而將咖啡杯輕輕放在旁邊的金屬小幾上,發出“叮”的一聲輕響。
他用兩根手指捏起桌上的一份文件,隨意地晃了晃:“淩霄的麵子,我不能不給。
不過,我很好奇,一個據說是‘遊戲高玩’的人,找我這個美術總監,能有什麼事?
難道是遊戲裡的人物不夠帥,想讓我親自給你定製一個?”
他說到“親自定製”四個字時,特意加重了語氣,眼神裡的得意幾乎要溢出來。
風琛收回手,自然地垂在身側,指尖微微收攏。
他早有心理準備,但林子軒的傲慢還是超出了他的預期。
“林總監說笑了。我來找您,是為了一件遊戲內的物品設計圖紙。”
“哦?遊戲物品?”林子軒挑了挑眉,走到一張造型誇張的真皮沙發上坐下,雙腿~交疊,身體後仰,雙手攤開搭在扶手上,擺出一個放鬆但極具壓迫感的姿態。
“《星河戰紀》裡的美術資源,百分之八十以上出自我的手筆,小到一顆螺絲釘的紋理,大到整個星係的景觀規劃。
你說的是哪一件?能讓你這麼興師動眾地找過來?”
“它叫‘初雪的淚滴’。”風琛直接說出了名字。
林子軒臉上的表情有了一瞬間的凝固,仿佛聽到了一個極其遙遠而陌生的詞彙。
他皺起眉頭,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扶手:“初雪的淚滴?
……沒印象。是哪個版本更新的垃圾飾品?我手下那幫實習生做的東西,有時候確實會取些莫名其妙的名字。”
“不是近期的,”風琛平靜地糾正,“是遊戲開服初期,大概是Beta測試階段就存在的一件物品。
琉璃材質,淚滴形狀,沒有任何屬性,描述是‘如同初雪凝結的淚滴,美麗而脆弱’。”
林子軒的眉頭皺得更緊了,他站起身,在巨大的工作台前來回踱了幾步,酒紅色的襯衫隨著他的動作劃出弧線。
“Beta測試……琉璃淚滴……”他忽然停下腳步,打了個響指,“哦!
想起來了!那個破玩意兒!是我老師,也就是你口中那個所謂的‘初代架構師’陳默,不知道發什麼神經搞出來的東西!
當時我就說這東西華而不實,純粹是浪費資源,他非說什麼‘蘊含著世界的某種情緒’,哼,藝術家的通病,矯情!”
他提起自己的老師時,語氣充滿了不屑,仿佛在談論一件失敗的作品。
風琛心中對這位“陳”先生的敬意讓他有些不快,但他忍住了,繼續說道:“我需要這件物品的原始設計圖紙,包括所有底層數據結構和加密信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