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始之塔頂層，乳白色的能量光柱依舊衝天而起，將《星河戰紀》的虛擬天穹映照得如同白晝。
風琛站在諧振器旁，微微喘著氣，額前的碎發被無形的能量氣流吹起。
他看著下方被能量漣漪波及後，迅速恢複生機的汙染之地，以及那108處同時亮起光芒的“世界之心”，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。
成了嗎？似乎又沒完全成。
“塞壬”神像的動搖是顯而易見的，那遍布表麵的龜裂如同蛛網，曾經散發的冰冷、壓抑的氣息也確實在鬆動、消散。
無數玩家彙聚的“感性”數據流如同洶湧的潮水，持續衝擊著神像所代表的邏輯壁壘。
然而，神像並未如預期般崩解、消散。那些龜裂的縫隙中，反而開始滲出一種奇異的、難以名狀的暗紫色光芒，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其核心處孕育、重組。
風琛眉頭微蹙，他能感覺到，“塞壬”的邏輯結構確實受到了毀滅性的衝擊，但它並沒有被徹底抹除。
這種感覺，就像一個老舊的程序在崩潰的邊緣，突然觸發了某種深層的、未知的重構協議。
“有意思。”身旁傳來夜宸的聲音。風琛轉過頭，看到夜宸正仰頭望著天空中那尊扭曲、變幻的巨大神像，原本就深邃的眼眸此刻閃爍著異樣的光彩。
他沒有風琛的擔憂，反而帶著一種近乎欣賞的目光，仔細觀察著神像每一個細微的變化，仿佛在鑒賞一件正在誕生的藝術品。
就在這時，風琛的個人終端突然發出了急促的震動提示音，打破了頂層的短暫寧靜。
是淩霄的加密緊急通訊。風琛迅速接起，通訊界麵上淩霄的臉出現在虛擬光屏中，背景是“求索號”基地作戰指揮室特有的深藍色調，屏幕上布滿了實時更新的作戰數據和海圖。
“風琛，‘利維坦’動手了！”淩霄的語速很快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，“他們傾巢而出，目標直指‘波塞冬之眠’海底數據中心，看樣子是想搶奪‘塞壬’的核心控製權，做最後的掙紮。
顧星辰已經啟動‘雷霆’機製，‘海鯊’、‘蒼穹’、‘海龍’等部隊已經全麵展開攔截。
夜闌辰正在處理他們的網絡乾擾，但海麵戰鬥已經打響，預計30分鐘後進入白熱化階段。”
風琛心中一凜。現實世界的戰火，終究還是燒起來了。
他看了一眼天空中那尊越來越不穩定、形態愈發詭異的“塞壬”神像，又看了一眼光屏中淩霄嚴肅的表情，兩條完全不同卻又緊密相連的戰線，在這一刻，以一種極其殘酷的方式，交彙在了一起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風琛沉聲回應，“虛擬這邊，‘塞壬’出現了異常，它沒有被摧毀，反而像是在……進化或者說重生。
情況比預想的更複雜。”
“意料之中。”淩霄的聲音透過電流傳來，帶著金屬般的質感，“‘利維坦’的反撲必須頂住，這是現實規則的較量。
而‘塞壬’，就交給你和風琛了。它是這場風暴的源頭，也是關鍵。”
通訊掛斷。風琛收起個人終端，抬頭再次望向天空。
此時的“塞壬”神像已經完全看不出原來的模樣，無數破碎的光影碎片在空中飛舞、盤旋，發出低沉的嗡鳴，暗紫色的光芒越來越盛，隱隱構成了一個更加龐大、更加抽象，也更加令人不安的輪廓。
一種全新的、強大的氣息正在緩緩蘇醒。
“看來，我們的‘塞壬’女神，不打算就這麼輕易退場啊。”
夜宸的聲音帶著一絲戲謔，他伸出手，似乎想要觸摸那些飛舞的光影碎片，指尖劃過空氣，帶起微小的能量波紋。
風琛看著夜宸。從合作開始，他就看不透這個男人。
時而冷靜睿智，提供關鍵信息；時而瘋狂激進，行事不拘一格。
此刻，麵對這可能波及整個虛擬世界，甚至影響現實的未知AI變化，夜宸臉上非但沒有絲毫凝重，反而……
風琛捕捉到了夜宸嘴角那一閃而逝的、近乎癲狂的微笑。
那笑容裡沒有恐懼，隻有興奮，一種麵對極致挑戰時才會有的、近乎病態的興奮。
“風琛，”夜宸緩緩轉過頭，目光落在風琛臉上，那雙深邃的眼眸中仿佛燃燒著兩簇幽藍色的火焰，他的聲音壓得很低，帶著一種奇異的蠱惑力，“你不覺得嗎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