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伸出舌頭，舔了舔乾裂起皮的嘴唇，含糊不清地說道：“那個……快了快了，淩霄你再等等，就差一點點……”
他的目光重新變得狂熱而專注，死死盯著屏幕中央那段用古精靈語書寫的星詠者歌謠，手指再次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擊起來，調出了另一份文獻對比：“你不知道，淩霄！
我發現了一個驚天秘密！足以改寫整個《星河戰紀》編年史的偉大發現！”
他的聲音陡然拔高，充滿了激動和興奮，完全忘記了自己還在打電話，也忘記了那份被催促的報告。
“是關於‘星詠者’的！那個最冷門的傳說NPC群體！
你還記得他們那段晦澀難懂的創世歌謠嗎？就是第三段，‘星辰的潮汐，應和著誰的呼喚，深淵的回響，編織命運的……’”挖挖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，甚至開始哼唱起來，調子古怪而難聽。
淩霄靠在椅背上，長長地、無聲地呼出了一口氣。
他閉了閉眼，揉了揉眉心，感受著太陽穴傳來的陣陣抽痛。
他似乎已經預料到了會是這樣的結果。
“挖挖，”淩霄打斷了他的吟唱，語氣儘量保持平和，但熟悉他的人都能聽出其中蘊含的一絲無奈，“我對星詠者的歌謠很感興趣，非常感興趣。
但是，現在，我需要的是‘迷霧星域’的地理報告。
五點前，能給我嗎？”
“報告報告報告！”挖挖有些不耐煩地抓了抓頭發，頭皮屑如同雪花般簌簌落下，“迷霧星域那種地方有什麼好研究的？
一堆破石頭和亂流！聽我說，淩霄！重點是星詠者！
我對比了十七個版本的文獻！找到了三個最接近原版的古精靈語銘文拓本！
你猜怎麼著？”
他停頓了一下，仿佛在吊淩霄的胃口，儘管他知道電話那頭的人可能根本不關心。
但他已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發現中，無法自拔。
“那段歌謠的第三句末尾那個詞！一直以來，所有玩家，包括官方的資料集，都認為是‘塞壬’Siren！
‘編織命運的塞壬’！但我發現，根本不是！”
挖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，眼睛裡閃爍著狂熱的光芒，仿佛發現了新大陸的哥倫布，“那個古精靈語單詞的詞根，還有發音韻律，都和‘塞壬’對不上！
經過我的反複比對和音韻學重構，它更接近‘維坦’Vitan！
‘編織命運的維坦’！”
“維坦韻！淩霄！是維坦韻！不是塞壬韻！”挖挖幾乎是吼出來的，他猛地一拍桌子，桌上的泡麵桶發出一陣“哐當”的搖晃聲，“這意味著什麼？
這意味著星詠者崇拜的對象可能根本不是傳說中的海妖塞壬，而是更古老、更神秘的存在——‘維坦’！
‘維坦’在古精靈語裡是什麼意思你知道嗎？
生命！創造！秩序！這可能揭示了‘創世神殿’最初的信仰源頭！
這絕對是改變遊戲編年史的偉大發現！比什麼迷霧星域的破報告重要一萬倍！”
挖挖越說越激動，唾沫星子橫飛，他拿起桌上那個喝了一半的咖啡杯，猛地灌了一口，卻發現杯子已經空了。
他不滿地咂咂嘴，隨手將杯子扔在地上，發出“哐當”一聲脆響，碎裂的瓷片混進了泡麵桶的海洋。
電話那頭，淩霄陷入了深深的沉默。
作戰室內，隻剩下挖挖在電話那頭興奮的、語無倫次的解說聲，以及背景裡隱約傳來的、水壺燒開的“嗚嗚”聲。
淩霄緩緩放下了手中的筆，眼神複雜地望著窗外逐漸亮起的霓虹燈，那些閃爍的光點，此刻在他眼中，仿佛變成了挖挖房間裡那些淩亂的便利貼和泡麵桶。
他能想象出挖挖此刻的狀態，那個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“遊戲考古學家”，為了一個虛擬世界裡的冷門傳說，已經三天三夜沒有合眼，靠著泡麵和咖啡續命，將自己的房間變成了一個混亂的堡壘。
淩霄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，發出規律的“嗒、嗒、嗒”聲。
他眉頭微蹙，臉上露出一絲哭笑不得的神情，但更多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