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彆以為有兩個銀珠子,就多了不起。人家那樣過的,你就過不得了?”
這阿嫲心底還有一絲良善,但嘴上卻不饒人,但凡換個急性子的,想必都不願細細琢磨她話裡的意思。
曲嵐竹聽得懂,但是,她必然是不能這麼過下去的。
因為這樣忍氣吞聲下去,就意味著有一天她們都要成為那些官差的玩物!
曲嵐竹開口感謝阿嫲的好意,卻道:“若是阿嫲有渠道,還請指點一二,也定不會虧待了您。”
“再者,我既這般說了,那肯定也是有法子護著的。”
說著,她一拳錘在了旁邊的土牆之上,一個比她拳頭還大的窟窿頓時露了出來。
曲嵐竹抽回手,簡單清理了一下塵土。
這隻是土牆,堅固程度有限是不假,可也有半尺多厚,且被夯實過,尋常男人都不能這麼輕描淡寫的打出一個窟窿。
老嫗的眼神變了變,最終道:“你若非要這些東西,那便也隻能去尋官差。”
她反正是不能弄來這些的。
因為這其中的油水很大,官差都必然是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的。
而且,在官差那裡過了明路,對其他人也稍有些震懾力。
曲芸曦幾人是不知道曲嵐竹將錢藏在哪裡的——
曲嵐竹拿出來的雖都是金珠子、銀珠子,但攏在一起也該是不小的一大坨,她身上卻連一點鼓囊都沒有。
但她們知道曲嵐竹是為了她們好,所以她們默不作聲的站在她的身後,等著吩咐。
老嫗又說道:“你便去尋、黃老頭吧。”
這個黃老頭叫做黃興福,是本地人,黃家也是隔壁村的大姓。
他在這裡做了三十餘年,雖說沒到一言堂的地步,但也勢力頗大。
而能被老嫗“舉薦”,要麼是二者之間關係不錯,要麼就是這人還有點人品,老嫗又真心為了曲嵐竹她們好。
怕她們在其他人哪裡吃大虧——
在老黃頭這裡,肯定也是要吃點虧的。
不過不管是因為什麼,曲嵐竹都不懼,她隻怕無頭蒼蠅一般,連該找什麼人都不清楚。
隻是,今夜肯定找不了黃老頭了。
四人對視一眼,哪怕今夜在屋外枯坐,也是不想回屋裡去的。
幾人正準備找個牆角靠著,進屋的那個男人這時出來,目光又在曲嵐竹四人身上打轉。
雖然還不清楚她們的身份背景,可男人還想努力一番,隻要她們自己願意跟他,那他還是有甜頭吃的。
——至於這“自願”是脅迫是誘騙,那就不必在意了。
“這般天色了,妹妹們怎還不去睡?”男人出門前還在係褲腰帶,這會兒說出這話更叫人厭惡。
何況他還帶著一臉淫\笑。
藍珍珠兩人又要擋在兩姐妹前麵,曲嵐竹卻摁住她倆的胳膊。
冷眼盯著男人,一副冷漠又無動於衷的樣子。
這樣的人你越是表現出懼怕,他就越會從中得到樂趣。
而且要不是曲嵐竹初來乍到,這會兒就該動手了,怎麼可能怕這人?
男人看不見瑟瑟發抖地場麵,更彆提投懷送抱了,一時就覺得無趣起來。
跟裡麵那個越來越木訥的女人一樣無趣,叫他沒一會兒功夫就想離開了。
他嗤了一聲,心底打算著肯定要將這幾個新人弄到手。
一定要讓她們露出梨花帶雨、無法逃脫,隻能求他的神情。
揪著曲嵐竹背後衣料的曲芸曦見他終於走了,這才鬆了一口氣,手心裡已滿是冷汗。
但剛才,她控製住了自己的害怕。
曲芸曦這口氣,第二日卻又提了起來。
東方既白,就有人敲鑼,叫所有休息不足的犯人們爬起來,有些麻木且蹣跚地往一個方向聚攏。
剛來的曲家人昨夜都沒敢怎麼睡,但即便如此,也是所有人之中精神麵貌最好的那批。
隻是,不知道能維持幾天?
天色尚早,他們雖被叫起乾活,但並不能吃飽再出工。
要等辰時以後,才能吃上一頓拉嗓子的、混著麩皮、野菜的褐色甚至黑乎乎的糊糊。
彆看崖州稻穀兩熟,甚至有些地區能夠三熟,可他們這些人分到手的夥食卻不見多少米粒。
野菜更是老嫩皆有,甚至混根係,有時又苦又酸。
曲嵐竹頓時有些想不顧其他人,自己找地方去吃獨食。
但官差們早就盯上了曲家人,打算試探一下他們的深淺。
一見曲嵐竹拿著碗、皺著眉,一副難以下咽的樣子,頓時一腳踹過來,嘴裡呼喝著。
“既然大小姐吃不下,那就彆吃了,我們倒是可以給大小姐吃點好的!”
不論是動作還是語氣,卻都不是給曲嵐竹好果子吃的意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