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這三艘大船,儘數駛出,脫離蒙城郡所轄之地,紅發男孩麵向這船上眾人,緩緩跪下。微笑地望著它們,身軀逐漸淡化消散,直到最後消散在虛無之中。
楚默此時躺在甲板上,看著天邊緩緩落下的夕陽。
回想這幾天的經曆,就在幾天之前,他的生活一切仿佛都是安排好的,起床,打掃院子,灌滿水缸,晨課,吃飯。
這樣的生活他過了十六年,現在猛然間整天都在生死之間徘徊,著實讓他一時間難以適應。
躺在甲板之上楚默茫然的望著天上的飛雁,在心裡默默地問道
“這便是氣化生靈嗎?師傅,一擊能截殺眾人,擊退一城修士,這等招式,竟然被我使出來了。”
確實是氣化生靈,不過,卻不是你的氣,自然也不能算你使出來,並且你也知道,你並不能控製此子。這可見他的意誌是這數萬血奴的意誌。
“既然如此的話,為何此子不將蒙城郡所有人都殺了,就像李無俊一般?這樣滔天的仇恨,難道他們不該死嗎?”
楚默猛地起身,坐在甲板上激烈歎息道:
楚破天看著此刻嫉惡如仇的楚默,仿佛是望向二十幾年前的自己一般。沉默了半天,方才開口解釋:
“他們都是凡人,這數萬自願消散氣機而亡,並非為了複仇,而是為了守護,不是不想報仇,而是寧願放棄報仇,也要讓船上之人活著!
說了你也不懂。其中深意,你且自己想吧。”
楚默重新躺下,閉上了雙眼。嘴裡嘟囔著師傅所言,似有所悟。
冥思片刻後,楚默默默在心中給自己打氣。無論這下界修氣之路有多艱難,自己既然踏上去,就絕不會再退縮。
好歹前幾日的一切總算過去了,自己也正式成為修氣士。現在的當務之急,是儘快恢複自己空虛的氣穴。修氣之人,沒了氣機,心裡總不會踏實。
在這茫茫深淵上飄蕩了三天,楚默一直盤坐在船頭之上,吸收四周的氣機之力,經過經脈流轉後,衝向氣穴氣旋之中。待到氣穴再度充盈,楚默的心境也漸入平和。從萬人祭天以求生機的陰霾中走了出來。
伸了個懶腰,從甲板上站起身子,輕呼一口氣,眺望遠方茫茫水麵。
“是時候計劃一下,接下來的行程了。不過在這之前,還是得了解一下這神氣界到底是怎樣的地方。沒有方向,也沒有計劃,盲目的去闖蕩,彆說複活楚破天,說不定那個下一次就是師徒倆的死期。”
大船之上,幸存之人都處在悲喜交加之中,喜的是順利從李家虎口之中脫險,悲的是在場之人,無不正在承受至親離彆之苦。
楚默在船中,上下遊蕩,找到幾族的長老致以歉意,畢竟當初自己可是答應要將他們儘數帶出。可現在卻讓三分之一的青壯年士族,命喪黑水澗。對他們來說無不是白發人送黑發人。
不過幾位長老等人都知道,他們本就是必死的局麵。現在本族能得以保全延續,全依仗楚默,因此斷然不敢怪罪。
客套寒暄的幾句後,熱情的招呼楚默坐在船艙之中,與他們攀談到深夜,對楚默這個剛到神氣界之人來說,所說一切皆是新奇之談。
因此楚默孜孜不倦的汲取著任何有關此界的信息。據他們所說:
神氣界,這方大陸有著一縱雙橫三深淵,將這片大地分割六片。長久以來,深淵的阻隔是凡人無法逾越的鴻溝,六片大陸上無論是凡人還是修士,皆不能相顧。各地族群各自在自己的區域繁衍更替。
不過在五百年之前,神氣界氣修在李家始祖李強的強勢登神之後,拔高李家族地於深淵之始,自此之後深淵平衡被打破。長流自東南而出,川四國而過,流向西北。又在深淵之上托天石六片,溝通各方,稱作“天際”
自此之後,在李強的強勢作為之下,神氣界終於是走向了互通有無。
可是溝通的開啟之後,便是持續幾百年的戰端。各地域的發展造就了不同勢力的崛起,相互皆不能相容,百年征戰,無論是凡人,還是修士,皆不能置身事外。
不過戰爭是最好的調平手段,持續百年的爭鬥過後,神氣界的勢力劃分便漸漸清晰。
自東南起,李家懸於深淵之上,自此向西北推演,東皇;南齊並列左右,東楚;南楚,承接而下。西北兩邊分彆為東齊,南燕。除去李家之外,其餘五國均劃淵而治。
百年的戰端,讓各國之間,相互沾滿了鄰國的血。尤其是楚國。地處中端,上下與四國相鄰,優渥的位置成就了楚國唯一一個跨淵而治的版圖的同時,也讓楚國成為各國最惦記的肥肉——
突然間。
楚默聽的正當入迷呢,在他眉心處,楚破天虛幻的靈體衝了出來。懸在半空之中。吹胡子瞪眼睛,衝著桌上的幾個老頭就罵:
“幾個老家夥知道的東西倒不少,說的也基本不錯,不過我大楚的事情,你們就彆跟著瞎摻和了,這是我們爺倆本家之事,至於說什麼我大楚是肥肉?怕不是要笑掉大牙!”
此時夜已深了,萬籟寂靜之時,楚默聽的入迷,幾人看楚默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,幾個老者說的那更是津津有味,一下冒出個楚破天,懸在半空中,迷離的燭光映襯之下,飄忽不定的身影若隱若現。
真的是“抹黑打燈籠照人,不是鬼,也成鬼了”。連同楚默在內幾人嚇的從桌子上崩了起來,向後退去。
這一下,可把幾個人嚇得不輕,半天都沒醒過神來,楚默自然是認識楚破天的樣子,最先恢複鎮定。而後在楚默的多番解釋之下,這才穩住幾人的心神。這才讓幾個老頭沒有直接嚇死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