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也太欺負人了!”
鄭雲把手裡的斧頭狠狠劈在木樁上,氣得脖子上青筋暴起,“這幫人寧願信那些鬼話,也不信你的醫術!”
溫素坐在診桌後,神色倒是比鄭雲平靜些,隻是那雙眼睛裡也透著深深的疲憊。
溫素苦笑了一聲,“我借著‘鬼神’救了大妮,現在被‘鬼神’反噬,也算是因果報應吧。”
就在這時。
院門被人推開了。
劉大帶著他那個一臉苦相的老娘走了進來。
他脖子上的紗布還纏著,臉色看著不太好,眼底下全是烏青,顯然這幾天為了找人和應付王家,沒少遭罪。
“溫大夫,忙著呢?”
劉大走進院子,皮笑肉不笑地打了個招呼,那雙三角眼像雷達一樣,在院子裡四處亂瞟,恨不得把地縫都看一遍。
溫素放下手裡的醫書,走出診室,神色平靜:
“不忙。你也看見了,托你們家的福,我也沒病人可看。”
“嗬,那正好。”
劉大也不惱,走到台階下,從兜裡掏出一根煙卷點上,深吸了一口,吐出一圈煙霧:
“溫大夫,明人不說暗話。這幾天我回過味兒來了。”
他指了指自己的腦子:
“那天早上的事兒,太邪乎。大妮是我看著長大的,膽子比兔子還小。她要真是鬼上身,那天跑出去的時候,咋知道往村外的小路上鑽?那路連我都不知道。”
劉大眯起眼睛,死死盯著溫素的臉,試圖找出一點破綻:
“溫大夫,你是讀書人,腦子活。你說……是不是有人給她支了招,演了出戲,就把我們全家給耍了?”
這劉大,果然不傻。
驚嚇過後,為了那三百塊錢的彩禮窟窿,他的腦子又轉回來了。要是找不回大妮,王家那邊逼著退錢,他上哪兒弄錢去?
溫素心頭微跳,麵上卻絲毫不顯,反而輕笑了一聲:
“劉大,你這話有意思。”
她雙手插兜,語氣裡帶著幾分嘲諷:
“那天早上,喊著‘鬼上身’最凶的是你;嚇得屁滾尿流、連親妹妹都不管就跑的也是你;滿村子嚷嚷這兒鬨鬼的還是你。”
“怎麼?現在人找不著了,錢賠不起了,就想賴在我頭上?說是我教唆的?”
溫素往前走了一步,目光逼人:
“那我倒要問問你,大妮當時發瘋咬你的時候,那滿嘴的血是不是假的?你脖子上的傷是不是演的?要是演戲,她能把你往死裡咬?”
劉大下意識地捂了一下脖子。那傷口是真疼,當時那股子殺氣也是真的。
他眼裡的懷疑動搖了一下,但很快又被貪婪壓了下去:
“少給我扯這些!不管是不是演的,人是在你這兒丟的!你是最後一個見她的人!”
“溫素,我今兒把話撂這兒。王家那邊逼著我還三百塊彩禮。我要是還不上,我就去公社告你!就說你行醫不當,把人治瘋了!再不濟,我就天天來你這兒坐著,我看誰敢來找你看病!”
這是赤裸裸的耍無賴。
“你敢!”
鄭雲猛地把斧頭往地上一頓,那沉悶的聲響震得地麵都顫了顫。
“劉大,你是覺得我這斧頭沒長眼是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