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個時辰後,蒙毅帶著扶蘇走進章台宮。
可扶蘇瞧見這麼多人齊齊看向自己,隻覺得頭皮發麻。
他的前世是理科生,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社恐......
走到最前麵,扶蘇瞧見龍台上黑著臉的嬴政,躬身拱手,“扶蘇見過父皇。”
嬴政冷哼一聲,他也不想看到這張臉,可誰叫扶蘇是他的長子,也是他心係的大秦未來。
國主強則國強,他是恨鐵不成鋼。
“扶蘇,朕問你。”
可說完這句話,嬴政卻沉默了,隻是直勾勾地盯著扶蘇看。
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直視祖龍,說實話,扶蘇心底是發毛的!
這位可是始皇帝,是祖龍啊!
然而,嬴政卻久久無聲。
扶蘇眨著眼,一臉錯愕,心想:彆隻看不說,你倒是問啊!
“倘若朕讓你去監督焚書,你當如何?”
一聽見嬴政是這個問題,淳於越不由得挺直了乾瘦的胸膛,滿臉得意。
他是扶蘇的老師,對於這位學生的秉性,可以說是了如指掌。
扶蘇公子向來宅心仁厚,他寧死都不會讓陛下焚書。
站在龍台側後方的趙高,看著下麵一臉為難的扶蘇,隻覺得今時恍如隔日。
當初扶蘇也是這般表情忤逆的陛下,然後被陛下押入天牢,時長半年之久。
可此刻,扶蘇又一次回答這個送命題。
越是如此,趙高就越高興!
隻有這樣,陛下才會更加厭惡扶蘇,胡亥上位的幾率就會越高。
他成為未來大秦帝師的幾率也就越大。
扶蘇吐出一個字,“燒。”
“什麼?什麼?”淳於越一愣,他覺得自己好像聽錯了。
嬴政卻嘴角上揚,大聲開口,“扶蘇,你剛才說的什麼,淳於博士沒有聽清,你再說一遍,要大聲。”
扶蘇拱手,“回稟父皇,兒臣認為,焚書之事,當刻不容緩。”
話語不長,卻字字紮在所有人的心頭上。
淳於越懵了。
趙高愣了。
百官詫異了。
整個章台宮內,恐怕隻有嬴政和蒙毅沒有感到驚訝。
“公子......”
淳於越仍是覺得自己出現幻聽了。
扶蘇看向他,拱手恭敬道:“老師,我能理解您的想法,但父皇的焚書之舉,看似是斷絕文化傳承的大罪,實則不然,此舉利國利民,功在千秋。”
嬴政聞言嘴角上揚。
先有千古一帝,後有利國利民、功在千秋。
聽聽!聽聽!
這才是朕的兒子!
此子,像朕!
扶蘇回身招手,讓禁衛抬上來一個大箱子。
箱子裡麵裝滿了竹簡,不下百餘。
由於雲絹太貴,絕大多數的文化隻能抄錄在竹簡上,以此方法讓此脈文化流傳至後世,以保傳承不斷。
隻有少之又少的精品文化,才能寫在雲絹上。
這些竹簡,正是嬴政要焚燒的書,卻也隻是其中的一部分。
像這樣裝滿竹簡的大箱子,足足有數十個,可見所要焚的竹簡之多。
指著大木箱,扶蘇拱手,“我挑選了一些具有代表性的,特意命人抬來,就是為了讓所有人都看一看。”
說完,他拿起一本《金瓶梅》雙手呈給淳於越。
淳於越隻翻開第一頁,老臉‘唰’地一下通紅至耳根,嘴角狂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