縣城外,百姓跪成一片,恭送把他們當‘人’來看的扶蘇公子。
就連忙著建設窯廠的百姓也趕了過來,無論監工說什麼,他們執意要來送行。
“諸位鄉親,”扶蘇坐在高頭大馬上,內心激蕩,拱手抱拳,“扶蘇來此,隻為還百姓公平。”
“從此以後,你們無需再跪,請起身。”
百姓聞言卻不為所動。
扶蘇雙手再舉高,“鄉親們,你們執意要跪,則仍是向不公低頭!”
“所以,不許跪,你們要站起來!”
“從此以後,你們將生活富足,活得精彩!”
扶蘇幾乎是喊著說出來的,可在百姓耳中,字字如驚雷,震動著他們的心弦。
公子扶蘇,宅心仁厚。
片刻後,百姓接連起身,向扶蘇拱手。
門樓上的張良看到這一幕,內心亦是激動連連。
張良回顧史籍,百姓所跪所仰,是皇權,是階級,是統治,更是壓迫。
反倒是扶蘇,是發自內心地把百姓當成‘人’來看待。
張良認為自己先歸順扶蘇、後與他結拜,這個決定正確無比!
扶蘇滿意點頭,策馬揚鞭。
三百甲士踩得地麵震動。
中陽縣距上郡兵營不過四百餘裡,快馬加鞭半日便可抵達。
軍營外,守軍早已列隊迎接。
蒙恬位於最前方,身著盔甲,威風凜凜。
扶蘇一馬當先衝了出去。
四目相對,凝視片刻後,相視一笑。
“扶蘇,見過蒙將軍。”扶蘇拱手。
蒙恬回禮,“末將,拜見扶蘇公子。”
其實早在扶蘇來此之前,蒙恬就收到了蒙毅的書信,信中講述了扶蘇在鹹陽所做的種種。
為此,蒙恬非常敬佩扶蘇。
而這種敬佩,不再是那種對於權力的敬佩,而是發自內心的敬佩。
他蒙家世代為大秦肱骨忠良,可蒙家的發跡史,卻不怎麼樣,甚至可以說很不容易。
若非其祖一生的戎馬生涯,隻怕蒙家不會爬到如今的高度。
蒙恬翻身下馬,幾步上前,握住扶蘇的馬繩,“公子,請。”
扶蘇驚道:“蒙將軍乃一軍主將,怎可為我牽馬!”
蒙恬擺手,示意扶蘇坐好,“陛下有旨,讓公子監軍,那公子便是主將,末將隻是做了應該做的事。”
見他這般說辭,扶蘇便不再爭執,任由蒙恬牽著他的馬,將他引入軍營。
僅憑這個舉動,扶蘇認為蒙恬的心思更為細膩。
不愧是能率領三十萬大軍的人!
兩側甲士將手中長槊握得筆直。
扶蘇瞧得麵色莊重的甲士們,心中頓時升起一股彆樣情感。
這就是大秦風采。
大帳前,站滿了身披盔甲腰佩秦劍的將領。
這都是大秦的中流砥柱。
可有那麼一位,卻麵帶不屑神色。
扶蘇雙目一轉,大概能猜到此人心中所想。
無非是因為他取代了蒙恬的軍權,眾將心中有所不滿。
這也在情理之中,畢竟擱誰身上,都不會給空降的領導好臉色,更何況扶蘇根本不是武將出身。
他是儒生。
大秦尚武,武將向來不喜言官。
因為在武將心裡,大秦的國土全是他們打下來的,反倒是言官,除了諫言和在背後搞小動作外,就沒了其他本事。
趙國之滅,昏庸丞相郭開有一半功勞。
楚國之滅,屈景昭三家功不可沒。
至於其他國,本身就弱小,滅亡也是早晚的事。
扶蘇不客氣坐在主位,蒙恬坐在他下方一點點。
其餘偏將和驍衛,則站在下麵,拱手抱拳。
“諸位都是大秦的棟梁,扶蘇初來乍到,若有不妥之處,還請諸位海涵。”
扶蘇起身,說得客氣。
可其中一位偏將軍卻上前一步,輕哼一聲,“末將早聞公子扶蘇宅心仁厚,可大軍之中,講的是勇猛,是善戰。”
他的話隻說了一半,可扶蘇卻聽明白了他話裡的意思。
站在他身後的齊桓陰著臉。
反倒是蒙犽,他的臉上卻掛著笑容,上郡,他終於回來了。
扶蘇拱手,“這位將軍,如何稱呼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