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蘇婉清臉色驟變,示警“有強敵來襲”的瞬間,林夜腦海中已經閃過至少十七種戰術預案、八種撤退路線,以及三種“丟下鐵牛當誘餌(隻是想想)”的備用方案。然而,當那股“強敵”的氣息伴隨著“呼哧呼哧”的喘息和“窸窸窣窣”的枝葉摩擦聲,以及一聲軟糯中帶著警惕的“咪嗚?”從灌木叢後傳來時,十個人的表情,都凝固在了“如臨大敵”和“這是啥玩意?”之間。
灌木被扒開,一個毛茸茸的、圓滾滾的、大約有半人高的、黑白相間的、頂著兩個黑眼圈的……球,滾了出來。它似乎也嚇了一跳,一屁股坐在地上,兩隻前爪抱著一根翠綠的竹筍,黑溜溜的眼睛茫然地眨了眨,看著眼前這群氣息雜亂、手持凶器、表情古怪的兩腳獸。
空氣安靜了幾秒。
“……熊貓?”小雨遲疑地開口,聲音裡帶著難以置信。眼前這生物,除了體型大了點,毛色更鮮亮了點,耳朵尖上還多了一撮銀色的、仿佛星光般的絨毛,以及周身縈繞著淡淡的、溫和的自然氣息之外,活脫脫就是地球華夏的國寶——大熊貓!
“準確說,是‘星輝竹熊’,此世界特有的魔法生物,能量反應約Lv.35,性情總體溫和,雜食,偏愛富含能量的竹類植物,攻擊性較低,但受到威脅時會用爪子拍擊或使用低階自然魔法‘荊棘纏繞’自衛。”AI的解說適時響起,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、仿佛“虛驚一場”後的電子化無奈。
“……”林夜默默收起了剛剛凝聚出一點火苗的手掌。其他人也紛紛解除了戰鬥姿態,表情從緊張變成了古怪,又變成了……好奇。
“咪嗚?”星輝竹熊(姑且這麼叫它)似乎判斷出這群兩腳獸沒有立刻攻擊的意圖,膽子稍微大了點,把懷裡的竹筍抱得更緊了些,然後小心翼翼地、用屁股往後挪了挪,似乎想退回灌木叢。
“等等!”林夜忽然開口,不是對熊貓,而是對蘇婉清,“你剛才感知到的‘很強’的能量反應,是它?”
蘇婉清仔細感知了一下,眉頭微蹙,又緩緩舒展:“是它,但又不太一樣……剛才那一瞬間,我確實感覺到一股相當精純、磅礴的自然能量在快速接近,但現在看,能量波動又平複到了Lv.35左右的水平。可能……是它受到了剛才木瘤傀儡死亡時散逸的能量吸引,或者它本身有什麼特殊之處,能短暫引動周圍的自然能量?”
這時,那熊貓似乎對林夜他們失去了興趣,或者說覺得抱著竹筍離開更重要,轉過身,扭著圓滾滾的屁股,就要往林子裡鑽。
“會長,這……”鐵牛撓撓頭,“咱是打還是不打?看著挺憨的,打了有點下不去手啊,而且經驗值估計也不多。”
“打個屁!”爆裂火花翻了個白眼,“你看它那樣子,像是能爆出好材料的樣子嗎?頂多掉點毛!”
“但它的能量反應很純粹,而且能引動自然能量,或許……”摩方推了推眼鏡,鏡片後閃爍著研究者的光芒,“有研究價值。或者,能作為與本地自然生態溝通的媒介?”
林夜看著那熊貓笨拙(但速度其實不慢)逃離的背影,又看了看周圍剛剛經曆戰鬥、略顯狼藉的湖邊林地,以及身邊雖然升級了但依舊難掩疲憊的隊友,心中有了決斷。
“算了,讓它走吧。我們今天收獲已經不錯了,沒必要節外生枝。而且……”他頓了頓,看向蘇婉清和小雨,“你們不覺得,這熊貓的出現,以及它剛才那瞬間的能量波動,或許和這裡的‘月光蘭’有關?先找個相對安全的地方休整,總結一下這次‘開門紅’的得失,順便研究研究我們的‘戰利品’。”
眾人點頭,確實需要休整。剛才雖然贏了幾場,但消耗也不小,尤其是精神一直緊繃著。
他們在離湖邊稍遠、地勢較高、視野相對開闊的一處岩壁下找到了一個淺淺的凹洞,勉強能擋風遮雨。清理了一下周圍的雜草和小型昆蟲(這次是真正的蟲子,不會噴火),升起一小堆篝火(爆裂火花嚴格控製火勢,生怕引來麻煩),眾人總算有了片刻喘息之機。
圍坐在篝火旁,吃著自帶的、味道一言難儘的營養膠質塊(對比剛才噴火鬆鼠的尾巴,這玩意更難吃了),林夜清了清嗓子:“好了,同誌們,咱們‘抗虛聯盟駐異世界撿垃圾(劃掉)探索分隊’第一次作戰行動,算是圓滿……呃,基本順利完成。現在,進行戰後總結,以及最重要的——個人能力變化與收獲盤點。”
他目光掃過眾人:“從我開始吧。我,林夜,等級Lv.79,距離Lv.80大關一步之遙。靈魂損傷在升級能量和剛才那場戰鬥的能量反饋下,有極其微弱的修複跡象,大概……從‘ICU重症監護’變成了‘ICU普通監護’的水平?核心能力方麵……”
林夜閉目感知了一下體內狀態,表情有些古怪:“【靈魂感知】在跨世界後似乎受到了一些規則壓製,範圍縮小,精度下降,但隱約有種‘過濾’感,對生命能量的感知更清晰了。【弱點洞察】還好,剛才打那些野豬和傀儡都用上了,效果依舊拔群,不愧是吃飯的家夥。【時空裂隙】……不敢亂用,靈魂撐不住,而且感覺這個世界的空間結構更‘厚重’,撕裂起來可能更費力。【龍之血脈】和【虛空掌控】……嗯,前者在剛才殺木瘤傀儡時,似乎讓我對自然能量的攻擊有了一絲微弱的抗性?後者……被壓製成狗了,在這個充滿生機的世界,虛空之力就像油滴進了水裡,不僅不受待見,用起來還加倍費勁,消耗巨大,效果打折。總結:輸出能力下降,控製能力受限,核心輔助技能尚可,生存能力因為靈魂問題依舊堪憂,急需‘補魂藥材’和適應本世界規則的戰鬥方式。”
“到我了。”蘇婉清接口,聲音平靜,“等級Lv.78。核心能力【月華之力】在這個世界……如魚得水。這裡的自然能量和月光能量似乎格外親和,我的治療效果、攻擊威力、感知範圍都有顯著提升,消耗也降低了。剛才治療鐵牛和石墩的暗傷,感覺比以前輕鬆不少。【月華之刃】的破邪、破甲效果對這裡的生物似乎有額外加成,那木瘤傀儡的防禦就是被它破開的。總結:治療、輔助、輸出三位一體均有加強,目前團隊最強續航兼主力法係輸出。”
鐵牛拍了拍胸口,發出悶響:“俺Lv.75了!力量、體質漲了不少!就是【大地守護】在這地方不太好使,地元素太活泛,控製起來費勁,凝聚的岩鎧也歪歪扭扭。不過【戰鬥直覺】好像更靈了,剛才躲那野豬衝撞,感覺比之前利索!總結:肉盾更厚了,控製有點水,直覺變強,依舊是可靠的挨打擔當!”
石墩(岩石傀儡)發出低沉的嗡鳴,通過精神連接表達:“等級Lv.73。軀體強度提升,對土元素吸收效率增加。但此地元素活躍,維持形態消耗略增。總結:更硬,更能扛,但有點費‘電’(能量)。”
爆裂火花嘿嘿一笑:“Lv.76!火元素掌控感覺更順暢了,雖然這裡的火元素不如虛空那邊狂暴,但更‘聽話’,壓縮火焰、控製溫度好像更容易了點。就是威力感覺打了點折扣,燒那野豬皮老費勁了!新領悟?沒有!不過剛才打木瘤傀儡,用高溫炎刃灼燒核心的思路,感覺可以發展一下,就叫……【炎心穿刺】怎麼樣?總結:火焰更聽話,爆發力需適應環境,正在開發針對厚重防禦的新姿勢。”
“是冰西瓜!”冰西瓜冷冷地糾正,然後才說,“Lv.75。冰霜操控受影響不大,甚至感覺更‘純淨’了。但這裡的溫度普遍較高,維持冰霜存在需要更多精神力。【冰霜新星】控場效果顯著,對付那群鬆鼠和限製木瘤傀儡行動都很好用。總結:控場能手,環境對持續作戰略有不利。”
暗影之舞言簡意賅:“Lv.74。潛行受自然能量場乾擾,效果減弱約15%。爆發力和速度基本保持。弱點攻擊依舊有效。總結:刺客,還能用,但需要更小心。”
夜鴞點點頭,表示附議,補充了一句:“感知方麵,對生命氣息的捕捉更敏銳了。”
小雨(牧師)有些不好意思:“我……我才Lv.72,升級最慢。不過【神聖祈禱】和【治愈術】的效果,和蘇姐姐說的一樣,在這裡有增幅,消耗也小了。就是攻擊性神術……還是沒什麼進展。總結:專業護士,治療量上升,攻擊力依舊刮痧。”
摩方推了推眼鏡,鏡片反光:“Lv.71。等級提升帶來的智力與精神增幅,有助於解析此世界規則。但【機械親和】在此世界基本無效,【知識獲取】與【邏輯推演】需重新收集本世界基礎信息。之前製作的工具多數失效。總結:科研人員,專業暫時不對口,需要從頭學習本地‘物理’和‘化學’,目前主要作用是……丟潤滑凝膠。”
最後一句自嘲,引得眾人莞爾。
“好了,個人情況大致清楚了。”林夜總結道,“總的來說,我們在這個世界,自然、生命、元素相關的職業和能力得到增強(蘇婉清、小雨、爆裂、西瓜),依賴特定規則或環境的能力受到削弱(我的虛空、摩方的機械、鐵牛石墩的部分土係操控),純物理和技巧性的影響不大(暗影、夜鴞、鐵牛的直覺)。當務之急,是儘快適應新環境,找到補充靈魂損傷的方法,以及……搞點本地‘貨幣’和資源,改善生活。”
他指了指堆放在一旁的戰利品:岩皮疣豬的獠牙和岩皮,幾顆土黃晶核;火絨鬆鼠的尾巴和小火核;木瘤傀儡的活化木心精華、古藤核心;以及最重要的,那幾株散發著柔和月華與自然氣息的“月光蘭”。
“這些材料,初步判斷,土黃晶核和活化木心精華蘊含精純能量,可以直接吸收輔助修煉,或者作為高級材料。岩皮、獠牙、古藤核心適合鍛造。鬆鼠尾巴或許能製作保暖或附魔物品。小火核能量低,但數量多,或許能當零錢或低級施法材料。”林夜分析道,“至於這‘月光蘭’……”
他看向蘇婉清和小雨:“你們感覺如何?”
蘇婉清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株月光蘭,閉目感知片刻,臉上露出驚喜:“非常精純的月華與自然生命力!對我修煉月華之力有極大裨益,甚至可能幫助我突破瓶頸!如果用來煉製藥物,或許能製成高效的治療藥劑,或者……滋養靈魂的藥劑!”
最後一句,她看向林夜,意有所指。
林夜心臟猛地一跳。滋養靈魂?他現在最缺的就是這個!
“能確定嗎?對靈魂損傷有效?”他追問。
“不能完全確定,但可能性很大。”蘇婉清認真道,“月光蘭蘊含的生命力極其溫和且充滿靈性,與靈魂的本質有相通之處。即使不能直接治愈,也肯定有良好的滋養和穩定效果。我們可以嘗試用一株來配製簡易藥劑,或者……直接吸收試試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