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、恒溫艙裡的第七十日：菌絲纏繞的紫色警報
滇西黑龍潭地下基地的B3層恒溫實驗艙內，濕度精準控製在62%，氣壓模擬月球表麵的10?1?帕斯卡，十二組改良月壤樣本靜靜躺在高硼矽培養皿中，像一塊塊被剖開的灰色瑪瑙。趙雅穿著無菌防護服，麵罩上凝著薄薄的水汽，她的指尖懸在培養皿上方，不敢觸碰那些纏繞在月壤顆粒間的白色菌絲——那是團隊篩選出的極地凍土真菌，本應分解重金屬的“清道夫”，此刻卻在第七十日的監測中顯露出異常。
“組長，3號樣本的菌絲活性指數跌到47了，比昨日下降12個點。”年輕研究員小林的聲音透過通訊器傳來，帶著難以掩飾的焦灼。他麵前的光譜分析儀屏幕上，一條紫色曲線正斷崖式下跌，那是重金屬鎘的含量變化軌跡——本該持續降低的數值，在第六十五日突然觸底反彈，此刻已攀升至改良初期的60%。
趙雅俯身湊近培養皿，用無菌鑷子輕輕挑起一縷菌絲，在顯微鏡下，菌絲末梢已呈現出病態的透明化，像被抽乾了養分的蛛網。“把5號樣本的真菌培養基調出來，對比pH值變化。”她的聲音冷靜，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。5號樣本是唯一一組未出現重金屬反彈的實驗組，其培養基中添加了團隊上月研發的螯合劑X7，而這劑關鍵物質的存量，此刻僅夠支撐三次補充實驗。
實驗艙外的監控室裡，楊錦霖站在環形屏幕前，指尖劃過十二組樣本的實時數據圖譜。他身後的周明抱著臂，眉頭緊鎖：“要是X7的效果無法複刻，我們之前的73次迭代實驗等於白做。那些離岸賬戶的資金撐不了三個月，昨天還有三家投資機構的人來打探基地位置，怕是境外勢力盯上了。”
楊錦霖的目光落在屏幕角落的時間戳上——2034年4月17日，距離他那個秋夜的月球之夢，已經過去七個月。他抬手按下通訊鍵，聲音透過廣播傳到實驗艙的每個角落：“趙雅，暫停所有樣本的真菌投喂，啟動物理隔離程序。另外，讓韓峰把西翼的備用實驗室清出來，我要親自盯著X7的合成。”
二、西翼實驗室的深夜博弈：公式裡的暗礁
淩晨兩點的西翼實驗室，冷白色的燈光照亮牆麵的月壤成分分析圖，空氣中彌漫著乙醚與金屬的混合氣味。楊錦霖坐在合成儀前，麵前攤著厚厚的實驗日誌，X7螯合劑的分子式被紅筆圈了又圈。韓峰推門進來時，帶進來一股寒氣，他將一份加密文件拍在桌上：“剛截獲的情報，CIA在曼穀設立了臨時站點，目標直指我們的螯合劑技術。基地外圍三公裡的山林裡，發現了三個不明信號源，應該是衛星中繼器。”
楊錦霖頭也不抬，手裡的移液管精準地將0.1毫升的絡合劑滴入反應瓶：“讓你的人用電磁***覆蓋信號源，彆打草驚蛇。另外，把實驗室的安保等級調到最高，除了趙雅和核心組員，誰都不許進來。”他頓了頓，抬眼看向韓峰，“那些投資機構的人，你去處理，用‘礦產勘探項目’的幌子搪塞過去，必要時……”他做了個切割的手勢，眼神冷冽。
韓峰點頭應下，目光掃過實驗台上的分子式：“X7的合成難點在哪？我看趙雅的報告裡，每次重複實驗的產率都差著5%。”
“是配位鍵的穩定性問題。”楊錦霖指著分子式上的一個節點，“月壤中的鈦鐵礦會破壞螯合劑的分子結構，我們需要找到一種緩衝劑，既能隔絕鈦離子，又不影響真菌的活性。”他拿起一支試管，裡麵是淡黃色的液體，“這是小林從深海熱液口采集的嗜熱菌分泌物，昨天的預實驗顯示，它能在高濃度重金屬環境下形成保護膜。”
就在這時，實驗室的門被急促地敲響，小林的聲音帶著哭腔：“楊總！趙組長暈過去了！她已經連續守了三十六個小時……”
楊錦霖猛地站起身，撞翻了手邊的試劑瓶，液體濺在白大褂上，留下深色的印記。他跟著小林衝進B3實驗艙，隻見趙雅倒在培養皿架旁，防護服的拉鏈半開，臉色蒼白如紙，手裡還攥著那張3號樣本的檢測報告。“叫醫療組！”楊錦霖吼出聲，小心翼翼地抱起趙雅，她的指尖還殘留著月壤的灰色粉末，那是七個月來，她每天與這些冰冷顆粒打交道的痕跡。
三、蘇醒後的關鍵發現：顯微鏡下的“共生密碼”
趙雅在醫療艙醒來時，窗外的基地模擬日光正緩緩亮起，模擬著地球的清晨。楊錦霖坐在床邊，手裡拿著一份新的實驗數據，見她睜眼，遞過一杯溫水：“你睡了十個小時，小林把深海嗜熱菌的實驗數據整理出來了。”
趙雅接過水杯，指尖觸到杯壁的溫度，才慢慢回過神：“3號樣本的鎘含量……”
“降到38%了。”楊錦霖打斷她，把數據單放在她麵前，“你昏迷前讓小林往3號樣本裡加入了嗜熱菌分泌物，現在菌絲活性回升到69，鈦鐵礦的分解速率也提高了20%。”
趙雅猛地坐起身，不顧輸液管的拉扯，抓過數據單反複翻看。她的目光停在“共生體結構”那一欄，突然激動地抓住楊錦霖的手：“是共生！真菌和嗜熱菌形成了共生體！菌絲提供附著點，嗜熱菌分泌的保護膜隔絕鈦離子，兩者協同分解重金屬——我們之前一直把它們當成單獨的變量，卻忽略了它們的相互作用！”
她掀開被子就要下床，楊錦霖按住她：“醫療組說你低血糖，必須再休息兩小時。我已經讓團隊按照這個思路調整實驗方案，現在西翼實驗室正在合成新的複合試劑，加入了嗜熱菌提取物的X7升級版，命名為X8。”
趙雅靠在床頭，看著數據單上的曲線，眼淚突然掉了下來：“七個月了，楊總，我們試了凍土真菌、深海細菌、人工螯合劑……我以為這次又要失敗了。”
楊錦霖遞給她一張紙巾，目光望向窗外的模擬星空——那是基地天花板上的LED星雲圖，複刻著他夢中月球的夜空。“我在夢裡看到過，月壤裡長出的小麥，秸稈是金色的，穗子比地球的大一圈。”他輕聲說，“那不是幻覺，是我們遲早要實現的圖景。”
四、第九十日的驗收會：數據背後的暗湧
2034年5月7日，是改良月壤長期驗證的第九十日，基地的大會議室裡坐滿了核心團隊成員，環形屏幕上滾動著十二組樣本的最終數據：重金屬去除率穩定在89%，土壤有機質含量達到2.3%，遠超月球種植的最低要求，更關鍵的是，X8螯合劑與共生菌群的組合，讓改良效果的半衰期延長至180天。
“按照這個數據，我們可以啟動小規模的月球實地試驗了。”趙雅站在講台前，聲音洪亮，PPT上展示著改良月壤種植的小麥幼苗照片，嫩綠的葉片在模擬月球光照下舒展，“下一步，我們需要將X8試劑量產，同時培育更多的共生菌群，適應月球的極端環境。”
台下響起掌聲，周明卻悄悄拽了拽楊錦霖的衣袖，遞過一份加密短信：“境外勢力的人滲透到了基地外圍的村莊，偽裝成藥材商，韓峰的人已經控製了兩個，但還有一個跑了。”
楊錦霖的笑容瞬間凝固，他抬眼看向台上的趙雅，她正沉浸在成功的喜悅中，絲毫未察覺會議室裡的暗流。他起身走到窗邊，看著基地外圍連綿的山林，那裡的樹木在夜風裡搖晃，像埋伏著無數雙眼睛。“韓峰，”他低聲對著通訊器說，“啟動‘清道夫’計劃，把滲透進來的人清理乾淨。另外，讓生產組把X8的合成線轉移到地下二層，用鉛板做屏蔽，防止衛星探測。”
會議結束後，楊錦霖獨自留在會議室，屏幕上的小麥幼苗照片被他切換成月球虹灣的地形圖。他拿出手機，翻出那張秋夜夢醒後畫下的草圖——月球表麵的環形山之間，標注著“生態區”“居住區”“研發區”的字樣，如今，那些潦草的線條，正一點點變成觸手可及的現實。
“啟動‘探月者四號’的籌備吧。”他對著空氣輕聲說，仿佛在與夢中的月球對話，“我們該去看看，那裡的土壤，是不是真的能種下希望。”
五、探月者四號的秘密立項：圖紙上的星途
2034年5月10日，基地的絕密檔案室裡，楊錦霖、周明、趙雅和韓峰圍坐在一張巨大的桌前，桌上攤著“探月者四號”的設計藍圖。這艘飛船不再是單純的采樣器，而是搭載著X8試劑、共生菌群培養艙和小型月壤改良設備的試驗船，目標是在月球虹灣區域，完成100平方米的實地改良。
“飛船的核動力引擎已經完成第三次試車，推力比探月者三號提升了15%。”周明指著藍圖上的動力艙部分，“我們在船體外層加裝了石墨烯隱身塗層，能避開北約的衛星監測。發射時間定在五月底的滿月夜，那時月球的光照條件最適合開展實驗。”
韓峰推過來一份人員名單：“登月乘員組選了三個人，都是退役的航天員，經過了嚴格的背景審查。另外，我在發射場周邊布置了三層防禦圈，無人機、紅外監測和地麵巡邏隊，確保萬無一失。”
趙雅輕輕撫摸著藍圖上的實驗艙示意圖，眼裡閃著光：“我申請加入乘員組，親自去月球監測改良效果。”
楊錦霖搖頭：“你是核心技術負責人，不能冒險。我已經安排了你的徒弟小林跟著去，他手裡有全套的操作手冊，實時通訊也能保證你遠程指導。”他看向三人，語氣鄭重，“這次任務，不僅是驗證技術，更是向那些盯著我們的勢力宣告——月球，不是他們能染指的地方。”
深夜的檔案室裡，燈光將四人的影子投射在牆上，像四尊沉默的雕像。藍圖上的“探月者四號”線條淩厲，如同即將刺破星空的利劍，而它指向的方向，是38萬公裡外的那片灰色荒原——那裡，將承載著人類的另一個未來，也埋藏著無數未可知的危險與希望。
六、滿月前夜的暗流：山林裡的追逐
2034年5月28日，滿月前夜，基地外圍的山林裡，一道黑影正借著樹影的掩護，向核心區域潛行。他背著裝有衛星信號發射器的背包，指尖劃過微型終端上的地圖，標記著基地實驗室的位置——這是他潛伏三個月，從“藥材商”口中套出的情報。
“目標距離核心區還有800米，紅外成像顯示他攜帶了爆破裝置。”韓峰的聲音從通訊器裡傳來，帶著冰冷的指令，“無人機編隊啟動，網捕，留活口。”
四架隱身無人機從山林上空俯衝而下，撒開一張細密的納米網，黑影猝不及防被網住，重重摔在地上。他掙紮著想要引爆背包裡的炸藥，卻被趕來的巡邏隊員死死按住，麵罩被掀開，露出一張蒼白的臉，是之前跑掉的那個境外間諜。
“帶他去審訊室，我要知道他背後的勢力是誰。”韓峰收起通訊器，抬頭望向天空，一輪圓月正緩緩升起，像懸在天幕上的巨大羅盤，指向38萬公裡外的目的地。
基地的發射坪上，“探月者四號”已經矗立在發射架上，銀白色的船體在月光下泛著冷光。趙雅和小林站在飛船旁，做著最後的檢查，小林手裡攥著一個密封的試管，裡麵是精心培育的共生菌群，趙雅拍了拍他的肩膀：“到了月球，記得每天給我傳數據，彆緊張，就像在基地的實驗艙裡一樣。”
楊錦霖站在指揮塔上，看著發射坪上的忙碌景象，周明走到他身邊：“所有準備工作就緒，燃料加注完成，倒計時一小時。”
楊錦霖點點頭，目光投向月球的方向，那裡的夜空深邃如墨，卻仿佛有一束光，正從那片荒原上亮起，等待著他們的抵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