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緹眨了眨眼,從那輛車突然撞飛歹徒的震撼中回過神來,對上陸垂雲的視線,下意識地搖了搖頭。
“我沒事。”
她看見司機已經快步跑到河邊,毫不遲疑地跳進渾濁的河水裡,正試圖將那個被撞暈過去、正隨波逐流的男人往岸上拖拽。
陸垂雲的目光從她臉上移開,落在地上散落的那幾個購物袋上。
他邁步走過去,將袋子一個個撿起,仔細地拍掉上麵沾染的塵土和草屑。
司緹也下意識地跟著挪動腳步,想去接過自己的東西,右腳剛踏出一步,腳後跟處便傳來一陣刺痛。
她低頭看去,隻見白色的棉襪後跟處,已經洇開了一小片刺目的鮮紅。
這雙黑色的小皮鞋是上次逛街時新買的,款式好看,但皮質有些硬,她沒穿幾次。
平時慢走還好,剛才一路不管不顧地狂奔追逐,又猛地急停,腳跟與堅硬的鞋幫反複摩擦,這會兒已經破皮流血,看起來傷得不輕。
陸垂雲撿起最後一個袋子,也注意到了她僵硬的姿勢和蹙起的眉頭。
他順著她的視線看向她的腳,自然也看到了白襪上那抹刺眼的紅色。
他提著袋子走到她近前,語氣溫和地提議:“司同誌,你的腳受傷了,如果不嫌棄的話,可以先到我的車上休息一下。這裡的事情,老李會處理。”
他的手臂微微抬起,做出了一個可供攙扶的紳士姿態。
司緹看了看自己火辣辣疼著的腳後跟,又瞥了一眼不遠處還在河裡撲騰的老李和那個歹徒,沒有矯情,點了點頭。
“那就麻煩你了。”
她輕輕搭在他結實的小臂上,借著他的支撐,一瘸一拐地朝著那輛黑色轎車走去。
他先替她拉開了車門,然後才將那幾個購物袋仔細地放在她腳邊空餘的位置。
司緹側身坐進車內,受傷的右腳自然地垂在車外,沒有收進去。
襪子黏在傷口上,一動就疼。
就在她以為男人要離開的時候,他忽然又在她麵前蹲了下來,半跪在車門外,伸出手握住了她纖細的腳踝。
他將她的腳微微抬起一些,以便更好地觀察那處滲血的傷口。
“嗯,有些嚴重呢…”他低聲道。
司緹有些不自在地縮了縮,但沒抽回來,隻不在意地說:“沒事,回去貼個創可貼就行了。”
卻見陸垂雲轉身打開了後備箱,拿著一個小巧的急救箱走了回來,重新在她麵前蹲下。
他將藥箱放在地上打開,將她的腳放在了自己曲起的的膝蓋上。
這個姿勢……未免太過親昵了。
司緹身體微僵,但一股更強烈的興味也升了起來。
她微微歪頭,眼神玩味地打量著眼前這個半跪在地、正低頭從藥箱裡拿出碘伏棉簽和創可貼的男人。
從這個角度看去,他的睫毛真的很長,皮膚白皙,鼻梁高挺。
周身那股清貴溫潤的氣度,怎麼看都不像是市井出身或者普通家庭能養出來的。
可就是這樣一個看起來高不可攀、本該與世俗煙火保持距離的男人,此刻卻半跪在地,為一個隻見過兩次麵、談不上多熟悉的女人處理腳上這點微不足道的小傷。
看來……再一本正經、端方守禮的男人,骨子裡也逃不過那點本性嘛。
她還以為真是朵不染塵埃的高嶺之花呢。
司緹心裡嗤笑,眼底掠過一絲嘲諷。
不過最讓她感到惡趣味的,是男人頂著的這張與趙時苔如此相似的臉,卻又做著那個混賬絕對做不出來的嗬護舉動。
這種極致的反差,讓她心頭那點因相似容顏而起的波瀾,變得越發複雜難辨。
“嘶——”
碘伏棉簽觸碰到傷口的刺痛感讓她忍不住輕呼出聲,也從思緒中回過神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