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鬱聽了這話心裡舒坦,嘴上是一點都不讓份。
“說得好聽,還不是想早點把我這塊肉叼嘴裡。”
顧淮安也沒否認,笑了一聲,推開宿舍門。
沈鬱進屋就把那個印著鴛鴦戲水的搪瓷盆往架子上一放,轉身往床上一癱,四肢舒展。
坐了一天那破車,骨頭都疼了。
顧淮安也沒把沈鬱當外人,進屋就脫了外衣掛在椅背上,彎腰從床底下勾出一個落滿灰的煤油爐子。
又拎起一袋從老鄉手裡換來的細掛麵,轉頭看了一眼在那挺屍的沈鬱。
“起來。”
顧淮安踢了踢床腿,“彆跟沒骨頭似的,會做飯不?”
沈鬱不動彈:“我要是說不會,你能把我退貨不?”
上輩子她那是忙著賺美金的大老板,一日三餐不是高檔餐廳就是外賣,進廚房的次數屈指可數。
到了這兒,對著這種還得通條通火的煤油爐子,估計除了把房子點了,沒彆的用處。
顧淮安把掛麵袋子在手裡掂了掂,眉峰挑得老高。
“退了是有點麻煩,但我能不管飯。”
他又問一遍:“真不會?一點不會?”
鄉下丫頭哪家不是灶台上長大的?
可沈鬱就理直氣壯:“真不會,我吃百家飯長大的,誰家也沒給我灶台練手啊。但我會吃,還不挑食。”
顧淮安盯著她那副無賴樣看了半晌,把掛麵往桌上一扔,氣笑了。
“老子還真是娶了個祖宗回來。”
“你要是現在後悔,我就去找政委哭。”沈鬱賴在床上裝死,“你做飯,不做我就餓著。”
“行,沈鬱,你真行。”
他把煤油爐子塞回床底,拿起桌上的鋁飯盒和幾張飯票,大手一揮:“走,去食堂。”
“去食堂?”沈鬱一聽有現成的吃,立馬從床上坐起來,“那我是不是得換身衣裳?”
“換什麼換,你是去吃飯還是去選美?”
顧淮安沒給她磨嘰的機會,拽住她的胳膊就把人往外帶。
“那我也得梳個頭啊!”
“亂著吧,沒人看你。餓死鬼投胎還得挑時辰?”
……
正是飯點,駐地大食堂裡烏泱泱全是人。
顧淮安一出現,原本熱鬨的食堂瞬間靜了兩秒,接著又炸開了鍋。
主要是他身邊那道白色的身影太紮眼。
滿屋子的灰藍綠,沈鬱就像是一朵開在荊棘叢裡的白牡丹。
這就是那個被顧團長直接領回宿舍的“狐狸精”?
一個端著餐盤的小戰士眼珠子定在沈鬱身上沒挪開,腳底下被條凳一絆。
“哐當!”
半盤子土豆燉白菜連湯帶水飛了出去,眼看著就要潑沈鬱一身。
“看路!”
顧淮安反應快,大手扣住沈鬱的腰把人往懷裡帶開兩步,一灘油湯堪堪擦著她的褲腿潑在地上。
他冷眼掃過去:“眼睛長頭頂上了?端個盤子都端不穩,想什麼呢?”
小戰士臉漲得通紅,立正敬禮:“團……團長好!嫂子好!”
沈鬱看那孩子嚇得哆嗦,伸手拍了拍顧淮安的胳膊,“你彆這麼凶啊,把人嚇壞了。”
“他要是連這點膽量都沒有,上了戰場也是送死。”顧淮安沒鬆口,又訓了兩句,“還不趕緊收拾乾淨?”
“是!馬上收拾!”
小戰士蹲下去撿盤子,手忙腳亂的。
顧淮安鬆開手,大掌在沈鬱後背推了一把,帶著她去窗口排隊。
他要了份炒青菜和土豆肉片,又要了幾個二合麵饅頭,滿滿當當堆了一飯盒也不管沈鬱吃不吃得完。
反正他覺得這女人太瘦,硌手。
剛找個位置坐下,旁邊就傳來一聲陰陽怪氣的笑。
“我還以為顧團今兒個家裡得開火呢,怎麼也來食堂湊合?”
說話的是個中年婦女,那是三營長家屬孫彩雲,平時就愛給人做媒。
前陣子剛給顧淮安介紹了她娘家侄女,被顧淮安一句“看不上”給懟了回來,心裡這口氣正憋著沒處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