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鬱撇撇嘴。
水泥地實在太硬,翻來覆去烙了好幾次餅,迷迷糊糊才睡過去。
半夜。
顧淮安睜開眼。
他常年淺眠,稍有風吹草動就能醒,更彆提屋裡多了個大活人。
地上那女人睡得不踏實,呼吸聲一輕一重的,偶爾還發出兩聲小貓似的哼唧。
他坐起身,盯著地上那團黑影看了半晌。
大衣被她踢開了大半,整個人蜷縮著,看著可憐巴巴的。
水泥地夏天返潮,她那身子骨看著就嬌,明天早上起來怕是要喊渾身疼。
“嬌氣包。”
他掀開被子下床,走到沈鬱身邊蹲下身。
近距離看,這女人長得是真他娘的好看。
睫毛長長的,嘴巴小小的,張牙舞爪的勁兒全沒了,乖順得很。
“真是欠了你的。”
顧淮安低罵一句,伸手穿過她的後頸和腿彎,輕輕鬆鬆把人抱了起來。
真輕。
這是顧淮安的第一個念頭。
也不知道這幾年是怎麼活下來的,輕得讓他都不敢太用力,感覺使點勁就能把人捏碎了。
沈鬱睡得迷糊,驟然騰空也沒醒,本能地往熱源處鑽,臉在他胸口上蹭了蹭,嘴裡嘟囔了一句:“……屁股疼。”
顧淮安低頭看著懷裡無知無覺的女人,喉結上下滾了滾。
“該。”
嘴上雖然這麼說,動作還是輕了不少,把人放在床上,扯過軍被把人裹嚴實了。
沈鬱碰到枕頭被子,立馬舒展了眉眼,翻了個身,睡得更沉了。
顧淮安在床邊站了一會兒,覺得自己這就是沒事找事。
又摸出根煙放在鼻端聞了聞,到底沒點。
他轉身撿起地上的大衣,往自個兒身上一裹,就在剛才沈鬱睡過的水泥地上躺下了。
這點涼氣對他這副在雪窩子裡都能趴三天的身板來說,也就是個涼快。
……
第二天一早,沈鬱依舊是被軍號聲嚇醒的。
“幾點了!”
條件反射地坐起來,手往下一撐。
軟的?
睜眼一看,顧淮安正站在床邊扣腰帶。
作訓服下擺被紮進褲腰裡,武裝帶勒緊,腰身線條勁瘦有力,顯得那兩條腿更長了。
荷爾蒙簡直要溢出來。
沈鬱視線順著那腰腹往下溜了一圈,又趕緊收回來。
“醒了?”
顧淮安把帽子往頭上一扣,看都沒看她一眼,“趕緊起,洗個臉換衣服。”
他今天穿得格外正式,一身筆挺的六五式軍裝,風紀扣扣得嚴實,連那雙很少穿的常服皮鞋都擦得鋥亮。
沈鬱嘴角憋不住笑:“首長,您昨晚怎麼個事兒啊?我怎麼跑床上了?”
看見沈鬱坐在床上晃蕩著腿,顧淮安眼神在她臉上停了兩秒,又移開。
“老子怕你死地上,趕緊收拾,過時不候。”
說完,拉開門大步走了出去。
沈鬱在床上打了個滾,心情極好。
小小男人,拿捏。
二十分鐘後。
沈鬱穿著白襯衫,領子理了又理,頭發編了個側邊麻花辮,垂在胸前,既乾練又俏皮。
她對著鏡子照了照,沒化妝品,就掐了張紅紙在嘴唇上抿了一下,整張臉都生動了起來。
走出筒子樓,車已經發動了。
顧淮安坐在駕駛座上,手搭著車窗,看見沈鬱唇上那抹紅,目光凝了一瞬。
“好看嗎?”沈鬱湊過去,眨巴著眼睛問。
顧淮安掐了煙,移開視線,“吃了小孩兒似的,上車。”
“會不會說話?”沈鬱白了他一眼,“這叫氣色,這叫喜慶!不懂欣賞的老古董。”
顧淮安勾了勾唇,車子直奔縣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