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不行,得美觀。”沈鬱堅持,“生活得有儀式感。”
“屁的儀式感,窮講究。”
嘴上罵罵咧咧,釘子老老實實挪到了沈鬱指定的位置。
相框掛好,就在那張軍用地圖邊兒上。
一邊是山河家國,一邊是紅底雙人照。
顧淮安拍了拍手上的灰,盯著那照片看了一會兒,倒是沒再說什麼難聽的。
他就著臉盆裡的水洗了個手,一轉頭,正好看見沈鬱正鬼鬼祟祟地把一個網兜往衣櫃深處塞。
做賊心虛的樣兒勾起了顧淮安的壞心思。
“藏什麼呢?”
他幾步過去,仗著身高腿長,一把按住櫃門。
沈鬱護食似的擋在前麵,“管我呢,你彆看。”
“買的時候都讓我挑了,這會兒又不讓看了?”顧淮安把沈鬱圈在懷裡,充滿壓迫感地低頭逼視,“拿出來。”
沈鬱瞪他:“這是女人東西!”
“嘖,都抱著睡一宿了,摸都摸了個大概。”
顧淮安根本不講理,伸手直接把那網兜勾了出來。
兩件薄得可憐的小衣掉了出來。
一件繡著大牡丹,一件是小碎花。
在這個年代,這款式簡直就是離經叛道,布料少得可憐,看著都勾人。
顧淮安兩根手指拎起那件小衣,眼神深暗。
“這玩意兒能兜得住?”
他聲音低啞,目光肆無忌憚地落在沈鬱挺翹的胸前,像是在目測尺寸。
沈鬱一把搶過衣服:“這就是我的碼!剛好!”
顧淮安身子順勢往前一壓,把沈鬱抵在櫃門上,手懸在她腰側,虛虛比劃了一下。
“以後多吃點好的,這點分量不夠我一隻手抓的。這衣服我看也彆穿了,省得還得脫,麻煩。”
“顧淮安!”
沈鬱氣急敗壞地踩了他一腳。
這人是流氓頭子轉世吧!
顧淮安由著那隻穿著白襪子的腳在自己軍靴上不痛不癢地碾了一下,不再逗她。
把那兩塊布料扔一邊,準備往床上躺。
他是真困了。
剛沾著枕頭邊,還沒來得及閉眼,外頭就傳來一陣腳步聲。
“咚咚咚!”
門板被敲得震天響。
顧淮安煩得抓起枕頭捂住耳朵,翻了個身。
“顧團!顧團長!”
門外傳來警衛員小張的大嗓門。
沈鬱見他沒有起來的意思,自己過去開門。
門一開,小張一頭汗地衝進來,差點撞到沈鬱身上。
“嫂子!快!政委讓你們趕緊去團部一趟!”
顧淮安坐起來,一臉的不耐煩,伸手去摸床頭的煙盒。
“天塌了還是鬼子進村了?老子剛眯兩分鐘。”
小張咽了口唾沫,看了一眼沈鬱,欲言又止。
“有話就放。”顧淮安叼著煙,沒點火,“磨磨唧唧跟個娘們似的。”
“調查組回來了,政委讓您務必把嫂子帶過去。而且……”
“而且什麼?”
“而且調查組還帶回來個人。”小張瞄了沈鬱一眼,“說是重要證人。”
顧淮安一頓,把煙從嘴裡拿下來,兩指夾著。
“證人?哪個墳圈子裡扒出來的證人?”
沈鬱心裡有了數。
在這個節骨眼上,能被叫作“證人”從向陽大隊帶回來的,除了那幾個爛人,也沒彆人了。
隻是不知道這次來的,是那個隻會撒潑的賴寡婦,還是一肚子壞水憋著想要把她骨髓吸乾的王大山。
“行了,知道了。”
顧淮安翻身下床,也沒穿那件正經的軍裝外套,就穿著件跨欄背心,抓起掛在牆上的軍帽往頭上一扣,帽簷壓得低低的,遮住了半邊眉眼。
“走,去看看。”
沈鬱也不含糊,換了鞋跟在他身後。
她倒是不怕。
結婚證都揣兜裡了,彆說是那個拿著雞毛當令箭的調查組,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,她也是顧淮安名正言順的媳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