哢嚓。
一聲極其細微,卻又清晰無比的碎裂聲,從頭頂傳來。
王平安猛地抬頭。
那堅不可摧的金色古鐘表麵,一道如同蛛網般的細密裂紋,悄然浮現。
鐘外,屠夫那瘋狂的攻擊,猛地一頓。
他那張猙獰的麵孔上瞬間咧開一個殘忍、嗜血的笑容。
他高高舉起了那隻蓄滿了血色雷霆的拳頭,準備,發出最後一擊。
伴隨著一聲仿佛來自遠古洪荒的,不甘的悲鳴,那口由王家老祖聖血所化的金色古鐘,終於走到了它存在的儘頭。
轟!
沒有劇烈的爆炸,沒有能量的對衝。
那口巨大的古鐘,隻是在屠夫最後一拳落下的瞬間,無聲無息地,崩碎成了億萬點璀璨的金色光屑,如同漫天飛舞的螢火,又像是一場盛大而又悲涼的流星雨,緩緩飄散。
絕對的防禦,消失了。
那片粘稠、腥臭、翻湧著無數怨魂的血海領域,再一次,將王平安徹底淹沒。
屠夫那張被傷疤與血色紋身覆蓋的猙獰臉龐,在王平安的視野中急速放大,近在咫尺。
他甚至能看清對方那被鮮血染紅的牙齒縫隙間,殘留的血肉碎屑。
那隻比他頭顱還大的拳頭,裹挾著足以毀滅一切的血色雷霆,已經轟至麵門!
拳鋒未至,那恐怖的拳風,便已經將他周遭的空間徹底壓爆,形成了一片絕對的真空地帶。
皮膚,在分解。
骨骼,在悲鳴。
死亡的氣息前所未有地濃鬱,如同最冰冷的潮水,將他徹底吞噬。
然而在生與死的最後界限上,王平安那雙因為充血而顯得猩紅的眸子裡,沒有絲毫的慌亂,沒有半點的恐懼。
隻剩下一種冰冷到極致,純粹到極致的決然。
在金鐘破碎,在屠夫的拳頭即將命中他麵門的,那不足萬分之一秒的刹那。
他動了。
他用儘了全身最後一絲力氣,猛地捏碎了手中那枚一直被他死死攥住的,看起來平平無奇的桃木劍符。(是貢獻真龍九變時王從龍賞賜的)
與此同時,他丹田氣海之中,那顆紫金色的恒星之心仿佛感受到了宿主那股同歸於儘的決死意誌,發出了一聲前所未有的憤怒轟鳴!
所有殘存的氣血,所有尚未恢複的能量,連同他那不屈的靈魂,在這一瞬間,被徹底榨乾,化作一股最精純的洪流,瘋狂地湧入了那枚碎裂的木符之中!
“哢嚓……”
木符徹底碎裂,化作一捧最普通的木屑,從他的指縫間簌簌滑落。
沒有驚天動地的異象。
沒有毀天滅地的神光。
甚至連一絲一毫的能量波動都沒有。
隻有一道虛影,一道隻有手指長短,看起來樸實無華,仿佛是某個孩童隨手用樹枝削成的木劍虛影,輕飄飄地,從那捧木屑中,悠然飛出。
這道木劍虛影,看起來是那麼的脆弱,那麼的普通。
它就那樣靜靜地懸浮在王平安的身前,仿佛一陣微風就能將其吹散。
它飛出的速度,看似極慢,慢到在場所有人都能清晰地捕捉到它的軌跡。
然而,就是這道慢到不可思議的木劍虛影,卻讓那勢不可擋,即將一拳轟爆王平安頭顱的屠夫,動作猛地一僵!
他那雙閃爍著瘋狂與殘忍的眸子裡,第一次,浮現出了一絲名為“驚恐”的情緒。
一種無法用語言去形容的,源自於生命本能最深處的,巨大的危機感,瞬間將他吞噬!
他產生了一種荒誕到極致的錯覺。
自己,躲不開!
這道看起來慢悠悠的木劍,自己無論如何也躲不開!
他驚駭欲絕地發現,自己那片足以熔煉萬物,吞噬生靈的血海領域,在這道小小的木劍虛影麵前,脆弱得就像一張被燒紅的刀鋒,輕易劃開的黃油!
那道木劍所過之處,翻湧的血海自動向兩側分開,咆哮的怨魂發出無聲的尖嘯,瞬間化為青煙。
它周圍三尺之內,自成一方淨土,萬法不侵,血海退避!
跑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