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二掌櫃,名叫趙錦,此時聽到這護衛開口,他太陽穴就忍不住突突直跳。
此人乃是吳家的護衛,而這吳家可不是尋常商戶。
他們是本城最大的“邊貿馬幫”,祖上三代都是刀口舔血的行商,專門做中原與邊境之外的生意。
而最近,這吳家最近不知走了什麼路子,接了一趟去邊關的大單。
為了這趟價值千金的“開路鏢”,吳家下了血本,光是雇傭的護衛就近三百人,自然急需一批頂級的傷藥供給。
當初吳家管事找上門時,城裡幾家藥行都眼紅這塊肥肉。
他趙錦為了搶在對頭“百草堂”的前麵,硬是咬著牙保證,三日內必定湊齊所有藥材,價錢都好說。
可眼看今日就是最後的期限,他辛辛苦苦籌備了數日,眼看就要交貨,可偏偏還差十幾株關鍵的輔藥——那就是“石龍藤”和“金陽草”!
要是缺了彆的藥材倒還好,憑他珍寶閣的財力,總能從彆處調來。
可偏偏這“石龍藤”和“金陽草”都是珍品藥材,前段時間市麵上的存貨,又剛巧被鎮遠武館那邊高價收走了大半,以至於如今市麵上一直無貨。
事到如今,他本就心煩,今日偏偏又多了一個分不清輕重的泥腿子跑來找事。
“算了,忍一時風平浪靜,先把吳家的貴客伺候好了再說。”
趙錦強行壓下對陳望的火氣,臉上瞬間堆滿了笑容,迎向那名護衛:
“張哥,您怎麼親自來了!”
“您家公子要的東西,我都差不多備齊了!”
那護衛聞言,把眼一瞪。
他吳家馬幫乾的是什麼……那是刀口舔血的買賣!
這批傷藥是兄弟們在黃沙裡用來保命的!
這關口上,彆說差一點,就是差一毫都不行!
他聲音也隨之高了八度:
“什麼叫‘差不多’?趙掌櫃這話可不能亂說。你這邊到底還差多少?”
趙錦臉上的笑容一僵,小心翼翼地賠笑道:
“這個……這個……就是還差那麼幾株‘石龍藤’和‘金陽草’……”
那護衛一聽這話,臉色當即就是一變。
他猛地一拍櫃台,怒喝道:
“趙錦!若我沒記錯,我家公子可是指名道姓要這幾味藥!”
“當時你是怎麼說的?你可是拍著胸脯跟我家少東家說的,保證沒問題!”
“我們這都等了半日了,你現在跟我說還差?”
被這護衛當眾嗬斥,趙錦臉上頓時有些掛不住,但他又不敢得罪吳家,隻能囁嚅著,拿話搪塞:
“張哥,您息怒,我已經派人去彆的鎮上調貨了,隻是這路途遙遠……”
“我不想聽這些!”
那護衛根本不吃這套,“有就是有,沒有就是沒有!我家公子和商隊還等著這批藥救命呢!你今天要是交不出貨,耽誤了大事,你擔待得起嗎?”
眼見那護衛就要發作,一旁沉默許久的“五爺”知道這事難以善了,終於歎了口氣。
唉,當初接這單生意時,自己就覺得忐忑。
市麵上的存貨早被鎮遠武館掏空了,自己當時還勸過侄兒不要逞強,可他偏偏鐵了心要接吳家的單,如今果然出了事。
可自己這個做叔叔的,總不能見死不救。
於是他上前一步,主動打圓場道:“張護衛,此事是我珍寶閣的疏忽。”
他沉聲道:“既然貨沒備齊,多說無益。
一切便按照當初的約定,我們珍寶閣願意照價賠償違約的款項。”
那姓張的護衛一聽,臉色剛要緩和。
趙錦卻急忙大喊道:“五叔!那怎麼行!”
他一臉肉痛:“這筆單子我們一文錢賺不到就算了,還要倒賠給吳家三成的訂金啊!”
“糊塗!”
那五爺聞言,終於忍不住厲聲痛斥一聲。
他失望地望著自家這個侄兒。
眼下吳家要的是個交代!
趙錦卻還隻想著那點銀錢,當真是無藥可救!
另一邊,那張護衛聽到趙錦還在那哭嚎賠錢,更是怒極反笑:
“嗬,賠錢?趙掌櫃,你當真以為我吳家是缺你那三成訂金嗎?”
他往前一步,煞氣逼人:
“我今日就把話撂這!賠償金我們不要,我們今日就要這幾株藥!”
“你若是拿不出來,”
他環視一周,冷笑道:“我便砸了你這‘珍寶閣’的牌坊!”
“彆!彆啊,張哥!”
趙錦聽到這話,這才真的驚慌起來。他知道吳家在青陽縣勢力極大,是真敢這麼乾的。
他連忙上前,就差點頭哈腰了。
那五爺也是臉色一白,也顧不上教訓侄兒,連忙上前拱手告饒:
“張護衛,還請息怒。這藥材的事,確實是我珍寶閣……”
他話還沒說完。
“且慢。”
一個淡淡的聲音突然打斷了幾人的爭吵。
眾人循聲望去,隻見那個一直被晾在門口的泥腿子,不知何時又轉過了身。
陳望看著那名護衛,緩緩開口道:“你說你需要什麼?”
“你是?”
那護衛聞言先是一愣,隨即狐疑地上下打量著陳望。
見陳望一身破爛獵戶裝,他剛要開口嗬斥,
一旁的趙錦卻剛好找到了由頭,搶先對著陳望發火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