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光在揮斧與流汗間悄然流逝。
漸漸地,李風發現自己對日光產生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眷戀。
起初隻是勞作間隙偶爾駐足,任由那融融暖意滲入肌理。
後來,隻要稍得空閒,他便尋一片開闊地靜靜佇立,任憑驕陽毫無遮攔地炙烤肌膚。
令人驚奇的是,這般日複一日的曝曬,不僅沒有讓他萎靡不振,反而使他古銅色的肌膚愈發緊實,臂膀間仿佛蘊藏著無窮的力量。
有時正午烈日最毒辣時,他竟盤膝端坐於空地中央,如老僧入定般承受著灼熱的光瀑。
豆大的汗珠甫一滲出便被瞬間蒸乾,周身隱約升騰起若有若無的白霧。
“林哥這是......中邪了不成?“孫猴叼著草根,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張石。
石頭望著那具在烈日下紋絲不動的身軀,咂舌道:“咱們曬上半個時辰就頭昏眼花,林哥這都兩個時辰了......“
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,李風對陽光的依賴愈發明顯。他總是不自覺地尋找陽光最盛的地方靜坐,一坐便是整個晌午。
起初張石幾人隻當這是他的怪癖,後來見他皮膚不僅沒有曬傷,反而隱隱泛著玉石般溫潤的光澤,也就漸漸習以為常了。
唯有李風自己知曉,每當陽光灑落,體內便仿佛有什麼在自行運轉,一股暖流沿著四肢百骸遊走,連帶著胸口的舊傷都舒緩了許多。
這日砍樹時,他攀上一棵十餘丈高的古木。
腳下枝乾突然斷裂,整個人直墜而下。
電光石火間,他本能地淩空翻身,落地時竟如一片落葉般輕巧,連膝蓋都不曾彎曲分毫。
“我的天!“
孫猴嚇得扔了斧頭,
“林哥你沒事吧?“
李風怔怔地望著自己的雙手,方才下墜時,體內那股暖流自發湧向四肢,仿佛這不是他第一次從高處墜落。
他試著縱身一躍,竟輕鬆摸到了三丈高的樹梢。
“你......你莫非是體修?“張石小心翼翼地問道。
李風搖了搖頭,心頭卻泛起層層漣漪。
這些日漸顯現的異常,或許正是他失憶前的能力。
難道他曾經是個了不得的人物?
每當夜深人靜時,他總能感覺到體內仿佛有書頁在無聲翻動,將白日吸收的陽光化作涓涓細流,滋養著每一寸經絡。
某夜暴雨傾盆,他站在雨中仰望蒼穹。
一道閃電劈開夜幕的刹那,他清晰地“看見“自己丹田處懸浮著一卷金書,正散發著溫潤光芒。
那些斷裂的經脈,不知何時已被修複了大半。
“原來如此......“他喃喃自語,終於明白這股力量應當來自失憶前的自己。
即便記憶被封存,身體卻始終記得該如何修煉。
半月後的清晨,一道流光破開雲層,劉長老衣袂飄飄地落在雜役院中。
原本喧鬨的院子霎時寂靜,所有雜役弟子都屏住呼吸,不敢直視這位平日隻在傳聞中聽聞的內門長老。
“林木。“劉長老目光掃過人群,準確落在李風身上。
在眾人驚詫的注視下,李風平靜出列,躬身行禮:
“劉長老。“
這一聲稱呼讓在場雜役們心頭巨震——原來這個整日曬太陽的怪人,當真與長老有舊。
流光再起,二人已至內門議事堂。
“身子可好些了?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