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山跪在地上,聽著這一條條喪心病狂的指令。
他突然有點同情那個即將到來的蒙剌使團了。
惹誰不好?偏偏要來惹這位爺?這哪裡是來羞辱大聖朝?這分明就是送貨上門,還得倒貼運費!
“臣……領旨。”霍山深吸一口氣,從懷裡掏出一枚黑沉沉的虎符。那是錦衣衛北鎮撫司的最高兵符,也是他掌控北境情報網三十年的信物,更是那枚隻有真正獲得他認可的君主才能持有的“鷹符”。
“陛下。”霍山雙手捧著虎符,聲音顫抖,卻堅定無比,“臣霍山,這一生隻服過兩個人。一個是先帝,另一個……是陛下。這枚鷹符,臣今日交還陛下。從今往後,北境錦衣衛三千暗樁,願為陛下……不,願為大聖朝的‘生意’,赴湯蹈火!”
林休瞥了一眼那枚虎符,沒接。
“拿回去。”他打了個哈欠,閉上了眼睛,“臟兮兮的,朕懶得拿。你自己留著玩吧。記住,以後這種小事,彆大半夜來吵朕。直接按照朕今天的思路去辦就行了。隻要記住一個原則:這世上沒有永遠的敵人,隻有還沒被榨乾價值的韭菜。”
“行了,退下吧。把門帶上。要是再有一絲冷風鑽進來……朕就把你的胡子拔光。”
霍山捧著虎符,愣在原地。這可是足以讓無數人瘋狂的權力啊!陛下竟然……嫌臟?嫌麻煩?
但隨即,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湧上心頭。他明白了。這不僅是嫌麻煩,更是一種信任。一種不需要言語,卻重如泰山的信任。
“臣……告退!”霍山重重地磕了個頭。
他站起身,腳步依舊輕盈無聲,但背脊卻比來時挺得更直了。
走到門口時,他回頭看了一眼。龍床上,那位年輕的帝王已經發出了輕微的鼾聲。看似毫無防備,但霍山知道,在這座皇宮的上空,一張巨大的、名為“貪婪”與“算計”的網,已經張開了。
“先帝啊……”霍山走出乾清宮,抬頭看著漫天的星鬥,嘴角勾起一抹從未有過的輕鬆笑意,“您擔心九殿下守不住江山……可臣覺得,這江山以後……怕是要姓‘坑’了。這大聖朝的敵人……要倒血黴了。”
風雪中,霍山緊了緊身上的飛魚服,大步流星地向宮外走去。
而乾清宮內,林休翻了個身,砸吧了一下嘴,似乎夢到了什麼好吃的東西。
“呼……”
這一覺,終於可以睡踏實了。
……
翌日。
早朝終於在一片毫無營養的爭吵聲中結束了。
林休坐在太和殿的龍椅上,揉了揉有些發脹的眉心。
雖然昨晚為了製定那個“缺德”的作戰計劃熬了點夜,現在困得眼皮直打架,但他還是強忍著回乾清宮補覺的誘惑,決定先去內閣看看。
畢竟,獅子搏兔,亦用全力。
蒙剌畢竟也是草原霸主,雖然在林休眼裡是塊待宰的肥肉,但若是這幫大臣執行出了岔子,把肥肉弄丟了或者弄餿了,那損失的可都是大聖朝的真金白銀。為了確保那個“零成本收割”的計劃能完美落地,林休覺得有必要去親自視察一番工作,給這幫大臣緊緊皮。
“擺駕,去禦書房偏殿。”
林休本著“最高統帥”的自覺,背著手,慢悠悠地晃到了內閣值房。
然而,剛一腳踏進門檻,林休就腳步一頓,眉頭微微皺起。
不對勁。
非常不對勁。
往常這個時候,內閣裡要麼是充滿了文人的酸腐氣,張正源帶著一幫老學究引經據典,聽得人腦仁疼;要麼就是充滿了商人的算盤聲,戶部和兵部為了幾兩銀子吵得不可開交。
但今天,這裡沒有酸腐氣,也沒有算盤聲。
空氣裡彌漫的,竟然是一股子……
荷爾蒙。
而且是那種這幫老家夥憋了幾十年,突然看到絕世美女——或者說,看到一座沒上鎖的金山時,才會散發出來的荷爾蒙。
林休差點以為自己走錯了片場。
隻見平日裡不苟言笑的大將軍秦破,正跟五軍都督府的幾位老侯爺湊在一起,那幾張飽經風霜、能止小兒夜啼的老臉,此刻笑得跟朵花似的。特彆是秦破,正拿著塊絲綢帕子,小心翼翼地擦拭著他那把從不離身的佩刀,眼神溫柔得像是在看自己的初戀情人。
兵部尚書王守仁也沒閒著,正跟幾個侍郎頭碰頭地嘀咕著什麼,一邊說一邊還在紙上畫著圈圈,那眼神亮得嚇人,時不時還發出幾聲“嘿嘿”的怪笑。
就連首輔張正源,此刻雖然端坐在椅子上喝茶,但那端茶的手都在微微顫抖,顯然也是激動到了極點。
“咳。”
林休故意加重了咳嗽聲,想提醒這幫家夥收斂點。
結果這幫人就像是被按了開關一樣,瞬間齊刷刷地轉過頭來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