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來是這麼回事。
蕭靈陽心裡了然,這蕭承也是個被寵壞的性子,貓嫌狗厭的年紀,一點小事就能鬨翻天。
而蕭玦在宮裡的處境,確實尷尬得很,生母是個卑賤的宮女,沒權沒勢,就像塊沒人要的破布,誰都能踩一腳,撿個紙鳶都能被當成罪過。
蕭承乖乖認錯,他不想惹皇姐生氣。
“皇姐,都是我的錯,我不該這麼衝動。更不該讓皇姐為我操心。”
“知道錯了就好。”
蕭靈陽淡淡地說,目光卻落在了蕭玦身上。
她慢慢走過去,在他麵前蹲下身子。
月白色的狐裘隨著她的動作垂落下來,蓬鬆柔軟的狐毛掃過地麵,與地上的泥土和雜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。
她這身衣服一看就價值不菲,輕軟得仿佛攏著一團雲,襯得她整個人愈發嬌貴,也讓這逼仄破敗的角落顯得更加寒酸。
蕭靈陽帶著清淺的病容,臉色蒼白,卻不是那種憔悴枯槁的樣子,反而像初雪覆在玉石上,自帶一股惹人憐惜的柔弱。
可她的眉梢眼角又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,像是雲端的神女俯瞰凡塵,帶著悲憫,卻又不沾染半分煙火氣。
整個人的氣質清冷高潔,即便蹲在地上,也難掩那份亭亭玉立的風姿,像一株遺世獨立的寒梅,於冰天雪地裡傲然綻放,美麗得讓人不敢輕易觸碰。
“七弟,你沒事吧?”
她的聲音很軟,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切。
蕭玦低頭看著她,漆黑的瞳孔裡翻湧著複雜的情緒。
他隻覺得眼前的人刺眼得厲害。
她的白,襯得他身上的破舊外袍愈發肮臟。
她的貴,映得他的狼狽處境愈發不堪。
同樣是皇家血脈,她生來就擁有一切,錦衣玉食,眾星捧月。
而他,卻連一件禦寒的厚衣都沒有,像條野狗一樣在宮裡苟延殘喘,誰都能欺負。
“皇姐?”
他的聲音乾澀沙啞,沒什麼溫度,帶著一股濃濃的嘲諷。
蕭靈陽像是沒聽出他語氣裡的譏諷,抬手從袖中取出一方繡著蘭草的帕子,伸手就想去擦他臉上的血跡。
這帕子是皇帝賜的,是用蜀錦織成的,整個宮裡獨一份,是隻有長公主才能擁有的尊榮。
可她的手剛伸到一半,就被蕭玦揮手打開了。
“不必假惺惺的。”
蕭玦的聲音冷得像冰,眼神裡滿是厭惡。
“你的好意,我受不起。”
帕子掉在了地上。
蕭靈陽的手僵在半空,眼底的水汽瞬間凝結。
緊接著,豆大的淚珠就毫無預兆地掉了下來,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,砸在衣襟上,暈開一小片濕痕。
“七弟,我……我隻是好心關心你啊。”
她抽噎著,“我知道你心裡不舒服,可我真的沒有惡意……”
她哭得梨花帶雨,肩膀微微顫抖,看起來可憐極了。
周圍的人瞬間變了臉色,蕭承更是直接就要衝上去打蕭玦。
青禾連忙上前,心疼地扶住她:“公主,您彆傷心,七皇子他隻是誤會您了。”
那兩個小太監也低著頭,不敢吭聲,心裡卻在暗罵蕭玦不知好歹。
長公主好心關心他,他竟然這麼不識抬舉,還讓長公主哭了。
路過的幾個宮人也停下了腳步,遠遠地看著這邊,對著蕭玦指指點點,眼神裡滿是鄙夷和譴責。
“這七皇子也太過分了吧?長公主好心關心他,他怎麼能這麼對長公主?”
“就是啊,長公主身子這麼弱,還特意蹲下來給他擦臉,他竟然還動手打人!”
“果然是沒母妃教的,一點規矩都不懂!”
議論聲不大,卻清晰地傳到了蕭玦的耳朵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