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時野沒睜眼。
【這頭疼病又犯了……太醫院那幫庸醫,開的藥一點用都沒有。】
他心底煩躁,卻忽然感覺一雙微涼的手按上來。
力道不輕不重,穴位拿捏得正好。
頭疼漸漸緩解。
他緊繃的肩背鬆了些。
【這小宮女手法確實不錯。】
扶瑤聽見這心聲,手下動作不停。
按了約莫一刻鐘,周時野忽然開口。
“你會醫術?”
扶瑤手一頓,心裡罵開了,都說了N次會點醫術,你大爺的能不能記住?
她嘴上:“奴婢略懂皮毛。”
“皮毛?”
周時野睜開眼,側頭看她,“那你說說,朕這頭疼,是什麼毛病?”
扶瑤沉默片刻。
“陛下是積勞成疾,肝火旺盛,加上思慮過重,導致氣血不暢,阻塞經絡。”
周時野挑眉:“說得倒像那麼回事。”
他重新閉上眼:“繼續按。”
扶瑤繼續揉按。
殿內安靜下來,隻有燭火偶爾劈啪作響。
不知過了多久,周時野呼吸漸勻。
像是睡著了。
扶瑤動作放輕,正準備收手,卻聽見他呢喃了一句。
“……彆走。”
她愣住。
周時野沒睜眼,隻伸手,握住了她的手腕。
力道不大,卻不容掙脫。
扶瑤僵在那兒。
走也不是,留也不是。
……
半個時辰了,狗男人卻沒有放開的意識,扶瑤身體半僵已經換了好幾個姿勢了。
扶瑤心裡已經翻了一百零八個白眼了:大哥,你睡得挺香,老娘手腕快麻了。
她試著輕輕抽手。
周時野眉頭微蹙,握得更緊了。
【……煩。】
他心裡嘀咕一聲,呼吸卻依舊平穩綿長。
扶瑤認命地歎口氣,另一隻手繼續給他按太陽穴。
燭火劈啪,殿內安靜得能聽見窗外風吹過樹梢的沙沙聲。
不知過了多久,周時野的手指終於鬆了力道。
扶瑤趁機抽回手,活動了下發僵的手腕,躡手躡腳退到殿門口。
“陛下睡著了?”冷公公低聲問。
扶瑤點頭。
“你在這兒守著。”冷公公吩咐,“若陛下醒來要茶要水,機靈點。”
“是。”
冷公公帶著兩個小太監退下,殿內隻剩扶瑤一人。
她靠著門框,看著榻上沉睡的周時野。
燭光在他臉上跳躍,勾勒出深邃的輪廓。睡著了倒顯得無害,甚至……好看到犯罪。
扶瑤搖搖頭,把這念頭甩出去。
好看有什麼用?砍人時候的瘋勁能嚇死鬼。
她走到窗邊,推開一條縫。夜風灌進來,帶著初夏草木的味道。
遠處傳來打更聲。
三更天了。
扶瑤打了個哈欠,眼皮開始打架。
不行,不能睡。
萬一暴君半夜醒來看見她在打瞌睡,指不定又要發什麼瘋。
她掐了自己大腿一把,疼得齜牙咧嘴。
“水……”
榻上傳來沙啞的聲音。
扶瑤一個激靈,趕緊去倒茶。
茶水已經涼透了。
她猶豫了下,從空間裡偷渡出一瓶礦泉水——
包裝早撕了,倒進青玉茶盞裡。
“陛下,茶。”
周時野半撐起身,接過茶盞一飲而儘,眉頭皺起:“涼的?”
“夜深了,奴婢怕熱茶驚了陛下。”扶瑤麵不改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