灰影跳下櫃子,走到門口,側耳傾聽外麵的動靜。
前樓那邊一直有說話聲和走動聲,似乎還在討論案情和打撈方案。
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,就在默覺得希望渺茫時,前院突然傳來一陣更大的喧嘩!
“李所!周澤!快來看!碼頭這邊有發現!”
“什麼情況?”
“死魚!不止一條!好幾條翻著肚皮!集中在碼頭東頭那塊破木板下麵!味道不對!”
“保護現場!叫技術隊和環保的人過來!檢測水質和死魚!快!”
腳步聲紛遝,對講機呼叫此起彼伏。派出所剛剛平靜一點的氣氛,瞬間再次緊繃!
成功了!老鼠們做到了!而且效果比預想的還好——不止一條死魚!
默的心怦怦直跳,既有計劃成功的激動,也有對未知發展的緊張。警方會因此鎖定區域嗎?能順利打撈起那個毒袋子嗎?
灰影轉過頭,看向默,琥珀色的眼睛裡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讚許。“運氣不錯。那些臟東西,偶爾也有點用。”
沒過多久,周澤和其他幾個警察,陪著幾個穿白大褂和技術員服裝的人,匆匆從倉庫前經過,往後門方向走去,手裡提著各種工具箱和采樣設備。周澤臉色嚴肅,經過時朝倉庫裡看了一眼,目光在默身上停留了一瞬,若有所思,但腳步沒停。
整個上午,河邊方向都異常忙碌。警車、環保車來了又走,人聲、機器聲隱約傳來。派出所裡也電話不斷。
中午周澤沒回來。下午,快到傍晚時,他才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到倉庫,臉上帶著濃濃的疲憊,但眼神深處,卻有一種如釋重負的亮光。
他手裡拿著兩個熱氣騰騰的肉包子,一進倉庫就遞給了默和阿黃。
“吃吧,今天加餐。”他聲音有些沙啞,但帶著笑意。“黑子,你小子……真是福星。”
他蹲在默麵前,也不管默聽不聽得懂,自顧自說起來。“今天早上,在碼頭發現一片死魚,檢測結果剛出來,魚體內有高濃度化學毒素,和之前包裹裡的一種成分吻合。順著那個位置,技術隊用專業設備下水探測,就在下遊不到二十米,一個沉船殘骸邊上,把那個黑袋子撈上來了!”
他用力搓了搓臉,像是要把疲憊搓掉。“裡麵是沒處理完的製爆原料,還有一本記錄他們交易和聯係方式的密碼本!關鍵證據!那三個孫子,這下看他們還怎麼狡辯!”
他越說越興奮:“李所高興壞了,這下案子能辦成鐵案!還得給最先發現死魚的老張記一功……不過說起來也邪門,那些死魚怎麼就剛好堆在那麼顯眼的位置……”
他看向默,眼神裡的探究又深了一層。“老張說,他早上踩到死魚前,好像看到幾隻大老鼠從那邊竄過去……黑子,你說,這事跟你……跟那天早上牆根的事,有沒有點什麼聯係?”
他的聲音低了下去,更像是在自言自語。“太巧了……一次是巧合,兩次……”
他沒再說下去,隻是看著默,目光複雜難明。
默心裡咯噔一下。周澤起疑了。雖然他的懷疑方向可能還停留在“狗有特殊嗅覺或直覺”的層麵,但連續兩次“巧合”,確實容易讓人多想。
他不能承認,也不能有異常表現。他隻能假裝聽不懂,低頭慢慢啃著包子,喉嚨裡發出滿足的呼嚕聲,用最純粹的“狗”的反應來應對。
周澤看了他一會兒,最終搖了搖頭,苦笑一下。“算了,我想多了。反正結果是好的。你立大功了,黑子。雖然沒法給你記功,但所裡不會虧待你。李所說了,以後你和這小家夥,就是咱們所編外的‘特殊安保員’了,食堂管飽,傷病全包!”
他用力揉了揉默的頭,站起身。“晚上我還有審訊,得去盯著。你們好好休息。對了,”他走到門口,又回頭,“明天我帶個同事過來看看你,他以前在警犬隊待過,懂點訓練。你好好表現。”
說完,他離開了。
倉庫裡隻剩下包子的香味,和默起伏不定的心緒。
計劃成功了,甚至超額完成。毒袋子被打撈,關鍵證據到手,案件取得突破。他和阿黃的地位也進一步穩固,獲得了“正式編製”。
但周澤的懷疑,像一顆小小的種子,已經埋下。這未必是壞事,適當的“神秘”和“有價值”,能增加他的分量。但必須控製在“通人性、直覺強”的範圍內,絕不能暴露能與動物交流的核心秘密。
另外,周澤提到的“警犬隊待過的同事”要來看他……這意味著什麼?是要訓練他?測試他?還是僅僅好奇?
新的變數出現了。
灰影跳上窗台,看著西邊河岸方向漸漸平息下去的喧囂。
“水裡的垃圾,弄走了。”它的意識傳來。
“嗯。多虧了你和長脖子,還有那些老鼠。”默回應。
“交易而已。”灰影很平靜,“不過,那個兩腳獸警察,開始注意你了。小心點。兩腳獸的好奇心,有時候很麻煩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默看著爪子上還剩一半的肉包子。
危機暫時解除,功勞加身,但腳下的路,似乎也出現了新的岔口和潛在的荊棘。
他需要更快地恢複,需要更熟悉這個派出所的環境和人際關係,也需要……為自己的“特殊”之處,準備好更多合情合理的“解釋”。
夜風從氣窗吹入,帶著河水與塵世的混合氣息。
流浪狗默的派出所生涯,在波瀾與功勳中,悄然進入了新的階段。而屬於他的都市傳奇,正沿著誰也無法預料的軌跡,緩緩展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