工廠深處,倉庫區。
漢斯和弗朗茨纏繞在生鏽的鋼梁上,巨大的蛇身在陰影中幾乎隱形,隻有鱗片偶爾摩擦發出細微的“沙沙”聲。
鐵鞭盤踞在一堆廢棄的麻袋後,幾隻灰鼠在陰影中穿梭,它們沒有使用任何超凡力量,隻是憑借對環境的熟悉,巧妙地移動著一些不起眼的物件——
一根懸垂的繩索,一塊鬆動的擋板,一灘特意潑灑的、粘稠的黑色機油。
“嘶~左邊那根繩子,對,再鬆一點……”漢斯用極低的氣音指揮。
“吱……(機油潑散開,要像自然泄漏的……)”另一隻灰鼠回應。
它們營造的,是一種基於物理環境和心理暗示,原始而純粹的恐怖氛圍,與【康斯坦丁】那種超自然的“洗劫”風格,截然不同。
以羅傑斯為首的五個象牙幫成員,大大咧咧闖了進來,羅傑斯有著一張堪稱方正的臉,濃眉大眼,若換上正裝或許能冒充個正經商人。
“新大陸的土鱉!滾出來交錢!”
“媽的,這什麼鬼地方,陰森森的……”
“聽說這廠子不乾淨,彭斯那胖子就是在這兒瘋的?”
“放屁!那是他運氣不好!今天這錢,老子收定了!”
羅傑斯揮舞著手中的短棍,那張正氣的臉上露著毫不掩飾的貪婪與威脅,他們毫無顧忌地在倉庫裡穿行,靴子踩在滿是油汙的地麵上,發出黏膩的聲音。
哐當!
一聲巨響,他們頭頂一根早已鏽蝕的金屬管道,連同幾塊腐朽的木料,驟然砸落下來,就掉在距離他們不到三步遠的地方,濺起一片灰塵。
“操!什麼玩意兒?!”幾人嚇了一跳,驚魂未定地抬頭。
灰塵尚未散儘,一陣陣“沙沙”聲來自四麵八方,像是無數爪子在金屬表麵刮擦。
“聽……聽見沒?”一個手下聲音發顫。
“媽的,是老鼠吧!”羅傑斯強作鎮定,但眼神已經開始警惕地掃視周圍廢棄料和陰影角落。
突然,走在最後麵的那個手下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:“誰拽我?!”
他猛然回頭,卻隻看到一根不知何時垂下來的粗麻繩輕輕搭在他肩頭,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晃動。
“繩…繩子……”他臉色發白,手忙腳亂地把繩子扒拉開。
恐懼開始像瘟疫一樣在幾人中間蔓延,他們背靠背,緊張地環顧四周。
“滴答……滴答……”
清晰的水滴聲不知從何處傳來,他們循聲望去,隻見旁邊一台廢棄機器下方,一灘暗紅色粘稠的液體正從縫隙緩緩滲出,滴落在地麵的油汙上,暈開一片不祥的色澤。
“血……是血!”另一個手下崩潰地指著那灘液體。
“閉嘴!”羅傑斯厲聲喝道,但他自己的手也在微微發抖。
他鼓起勇氣,用棍子前端沾了一點,湊到鼻尖,一股混合著鐵鏽和某種難以形容的腐敗氣味衝入鼻腔。
幾乎同時,他們感覺到周圍的溫度似乎在急劇下降,一股陰冷的風不知從何而起,纏繞著他們的腳踝,往上爬升,凍得他們牙齒開始打顫。
“咯咯……咯咯……”
那聲音,既像是他們的牙齒在打架,又像是角落裡那些廢棄的齒輪,在自行緩緩轉動時發出的滯澀摩擦聲。
“燈!看那燈!”一個手下指著倉庫頂端唯一一盞還在工作的氣燈。
那燈瘋狂地閃爍,明滅不定,將他們的影子在牆壁和堆積的貨物上拉扯成各種扭曲、狂亂、非人的形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