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果然如此!這就全對上了!王婆子這是在吃絕戶!吸著不是親生的兒子的血,去養她自己的親兒子親孫子!難怪她對我們家這麼狠!】
林晚月心中豁然開朗,一股怒火熊熊燃燒。
“爹,娘,這事我們先不能聲張。”
林晚月迅速冷靜下來:“王婆子剛被收拾,現在盯著她的人多。我們需要證據,需要找到知情的老人,或者……找到爹的親生父母那邊可能留下的線索。”
她的沉穩和條理,讓慌亂的王翠蘭和林大壯找到了主心骨。
【爹才40歲,親生父母若是身體康健,可能還都在世。】
“對,對,找證據……”
王翠蘭兩人連連點頭。
清晨,天剛蒙蒙亮,槐安村上空便響起了大隊部高音喇叭特有的、帶著電流雜音的嘹亮聲響,穿透了冬日的薄霧:
“全體社員注意!全體社員注意!馬上到打穀場集合,按生產隊順序分糧!重複一遍,馬上到打穀場集合分糧!”
林晚月被這頗具年代感的“鬨鐘”從睡夢中吵醒,迷迷糊糊地擁著帶著皂角清香的棉被坐起來,窗外還是一片黛藍色。
“娘,外頭吵吵啥呢?不是進了臘月,地裡沒活,都歇著了嗎?”
她揉著眼睛,嗓音帶著剛醒的沙啞。
王翠蘭正從灶房端著一盆溫熱的水進來,聞言臉上笑開了花,喜滋滋地擰了熱毛巾給她擦手擦臉:“傻閨女,睡糊塗啦?今天可是咱大隊分糧的大日子!一年的收成、一家子的嚼穀,可都指著今天呢!
你爹和你二哥,雞叫頭遍就跟著隊裡的馬車去公社糧站排隊拉糧了!這會兒準是糧拉回來了,叫大家去場上分呢!”
林晚月這才徹底清醒過來。
分糧!
這可是七零年代農村年底的頭等大事!
她如今是拿了工分的衛生員,也算半個勞力,可不能賴床。
她趕緊起身,穿上王翠蘭用攢下的布票新給她縫的碎花棉襖,雖說紅底帶紫花的樣子在現在看來有些土氣,但棉花絮得厚實,針腳細密,保暖極了。
下身是時下最常見的直筒藍黑色布褲,雖然肥大,卻行動方便。
這一身,是這年頭村裡姑娘最體麵實在的冬裝。
收拾利落出門,冬日的陽光已經躍出地平線,金燦燦地鋪滿了偌大的打穀場。
空氣中彌漫著塵土和糧食混合的、令人心安的氣息。
場上早已是人聲鼎沸,熱鬨非凡。
金黃的玉米棒子堆成小山,帶著泥腥氣的紅薯壘得整整齊齊,少量珍貴的稻穀和麥子裝在麻袋裡,會計拿著厚厚的工分本和算盤,劈裡啪啦地核對著,聲音都比平時響亮了幾分。
村長薑長東拿著鐵皮喇叭,粗著嗓子指揮著壯勞力們過秤、裝袋。
婆娘們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,眼睛卻都緊緊盯著秤杆和屬於自家那份的糧堆,臉上是掩不住的期盼和喜悅。
就連平時為點雞毛蒜皮就能吵半天的幾個老姐妹,這會兒互相搭話也都帶著笑意,語氣軟和了不少——辛苦勞作一年,終於見到實實在在的收成,誰心裡不熱乎?
林家大房的糧食被單獨分在一邊。林大壯和林建軍看著那幾袋沉甸甸、代表著一年汗水的糧食,黝黑的臉上也露出了難得的、踏實笑容。